第89章（1/2）
第89章
确定了这件事情，周寂疆当场决定跑路冷静一段时间。
“我去外面走走。”反正鹿孤舟心知肚明，周寂疆也懒得掩饰，他只是保持着两人默认这种状态下蓦然站起身来，说。
鹿孤舟仍然坐在沙发上，见他站起身来便仰起脸，那双狭长凤眼定格在他身上，长久注视着他。
“早点回来。”鹿孤舟说。
周寂疆计划被打乱，没时间听他唇瓣翕动说出什么话，完全就是转身就走，压根没有听见什么有用信息。
他顶着门外凉风，漫无目的在马路上逛了十几分钟才逐渐清醒了下来。
他仔仔细细分析了一顿，计划没什么问题，就是千算万算没想到会跌在一碗鸡汤上。
也没想到鹿孤舟知道了，却并没有大张旗鼓，而是细水长流，暗示着，并没有揭开真相的意思。
周寂疆弄不懂他的想法，索性不想，他准备继续揣着糊涂回别墅，却没想到手机电话铃声响了。
来电却不是鹿孤舟催他回家，而是上次医院门口约他吃饭的庄荣白。
这是突然来电。
周寂疆有不好的预感，他今日好像总是很倒霉……
不管如何都还是要接电话，那铃声不停重复响动，入了耳朵让人心烦。
“你好，找我有什么……”周寂疆接了电话，咳了一声，准备开口，可他没想到对面沉默了足足半分钟。
周寂疆应该挂电话，不知为何，他第六感告诉他，这次挂了电话绝对会会有不太好的后果。
于是他也抿唇忍过这半分钟，才开口再次询问:“你还在吧？”
对面轻微“嗯”了一声，嗓音有点哑。
“这些日子一直没在医院看到你了……”
周寂疆想直入主题，于是打断他道:“我比较忙。”
其实不然，只是他怕去医院次数多了引人怀疑。
周寂疆觉得两人没什么好聊，他脑子还是纠结鹿孤舟知道他是谁这件事情上，便想挂电话了。
“我想请你吃顿饭。”也不知道庄荣白怎么想的，突然在他挂电话之前邀请他。
“我忙。”周寂疆敷衍了事。
他想着对方听了，也就只能“好吧”，挂电话了。
奈何对方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
大概十几秒吧。
周寂疆又是忍了一忍，实在不知道庄荣白突然打电话来又这么沉默到底是做什么，他是个直白的人，直接道:“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别闷着。”
庄荣白终于直说了，也不拐着山路十八弯约他出来吃顿饭了。他说:“我看到你那碗鸡汤了。”
其实嗓音很哑，颤抖着，有不确定，微不可查，要不是打电话细微声音也格外明显，周寂疆压根听不出来异样。
周寂疆满心满眼都是那碗鸡汤呢，他好恨，恨那碗鸡汤。
一失足成千古恨。
庄荣白却还等着他的回复，得不到，他就自言自语:“所以这个世界是有鬼神之说的吗？你在阴曹地府那么多年还是不肯投胎，是放不下周奶奶，或者我吗？”
他把“我”这个字念得很轻，似乎自己都不确定，亦或者是觉得好笑了。
“怎么可能是我，你一回来就找周奶奶，找你的前男友鹿孤舟，怎么可能是我？”
庄荣白说了很多话，混乱又欣喜，若是落在别人耳里，他一定会被当成疯子关进精神病院，当然，能相信周寂疆活着还回来找他们来了的庄荣白，在这个世界上，确实应该进精神病院。
庄荣白欣喜若狂，迫不及待想要跟他在医院附近那条长安路有名面馆，见面。
自始至终周寂疆都很沉默，听着庄荣白疯了一样絮絮叨叨，直到庄荣白想要约他出来见面，他半天儿才挤出一句话:“说什么胡话呢？我是常忆南，没理由跟你见面，你别闹了。”
说完他也不顾对面人是何等失望就避之不及似的把电话挂了。
挂完电话他在马路边倚着电线杆，长久冷静了一会儿。
没关系，只要他死不承认，没人敢对着他这张常忆南的脸喊他“周寂疆”。
周寂疆是这么想，可没多久手机就又发来了信息，是庄荣白。
【你不会以为只有一碗鸡汤吧？】
那还有什么？
周寂疆不懂，他没有落下什么除了鸡汤的把柄。
下一刻庄荣白消息又弹了出来。
【你知道吗？我在医院见到一个被车撞了的病人，他痊愈了，正要出院。我看到了他病历本上的名字，觉得很奇怪就去找他。】
医院病人有的是，看到一个不是很正常？
周寂疆还没说话呢。
他还补了一句:【那个人，说他叫常忆南。】
周寂疆:“！”
周寂疆听到对方说话内容，心脏咯噔一下，要是说心脏就是橘瓣儿，他都揪成一团挤出汁儿了。
对啊，主角攻，他把主角攻忘记了。
主角攻在医院躺那么久也该出院了。
来不及多想他直接打电话过去。
“他现在正在哪里？”周寂疆尾音还带着点儿颤，很哑，很急。
主角攻要是出院乱跑，周寂疆绝对会被当成怪物抓起来。
要知道，世界上不允许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陌生人存在。
周寂疆把脑子里控制主角攻的千百种方法过了一圈，甚至关小黑屋这种不健康思想都出现了，就听到庄荣白说出一个他最不想要的答案来了:“得知你跟鹿孤舟关系，他满怀怒气嚷嚷着要去找鹿孤舟，拆穿冒牌货的阴谋诡计。”
周寂疆:“……所以他在我附近对吗？”
“按他出医院时间来说，是的。”庄荣白道。
周寂疆挂了电话，立刻把黑色卫衣的帽子盖在头上，遮住了脸，他不想路人发现这世界上有两个不是双胞胎但长得一模一样的奇迹然后报警。
他遮住脸后火急火燎想要赶在主角攻回别墅之前回去，只是很不幸，路上下了雨，天色昏暗，他在穿过马路时，被车撞了。
足足撞出去一米。
周寂疆的右腿膝盖砸到潮湿坚硬的水泥地，毫不留情磨出血，混着那雨水，冰冷疼痛入骨。
后脑勺也撞地上了，有血渗出。
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身体疼痛，意识却很鲜明，他躺着盯着天上密密麻麻而下的雨丝，跟漆黑的夜幕。
出租车司机赶紧下来看他，然后吓得不敢再看，走到一旁，想要拨打急救电话。
马路中央周寂疆出太多血，把人吓着了。
然而身后有一只手伸过来按住他肩膀，安抚他，阻止了他打急救电话。
司机鼻尖有混着雨水却仍然浓烈的血腥气，肩膀脖颈上搭着那只手极其冰凉，含着潮湿怪异。不是人的体温。
司机缓慢回头，入目是黑色卫衣的帽子，遮着大半张干净苍白的脸，只露出截光洁沾着斑驳血液的下颚，与红艳唇瓣。
他心跳都要停止了。
周寂疆也觉得自己一边吐血一边医学奇迹站起来，很吓人。
“我送您去医院吗？”司机吓傻了，但还是勉强恢复理智，问他医药费问题。
“没关系，不用了。”周寂疆摇摇头。
他本来就不是活人，也不会被撞死。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赶回别墅，阻止主角攻。
于是他转身，拖着身体在雨幕中渐渐走远，司机盯着他背影，大气都不敢出，好半会儿还钻进自己出租车驾驶座，盯着后座接单来的客户，说:“真是见鬼了，刚才撞到那个人竟然跟您长一模一样，你们不会是双胞胎吧？”
“快开车，赶在他之前去别墅。”那穿着病号服匆匆出院的男人，一言不发，只冷眼道。
这人，就是真正的常忆南。
……
周寂疆赶到别墅，还没进屋，悬在心口的大石头就已经放不下来了，简直轰隆一声，要碎了。
门口台阶有黄泥痕迹。
已经有人进去过了。
周寂疆抿唇，第一反应就是转身想要离开，毕竟两个常忆南在屋里这算是什么事儿啊？
可是他拖着受伤的右脚，还没来得及转身，门就开了。
他戴着黑色卫衣帽子，浑身潮湿雨水，脸色苍白，还满身血，也给人家看了去。
周寂疆就像是一只鬼，一动不动，面对着接下来的结局。
他不知道鹿孤舟会怎么做。
鹿孤舟就站在那里，安静注视着他，然后伸手，把他拉出了雨幕，拽到了温暖亮着灯的客厅。
周寂疆被按在柔软沙发上，鹿孤舟转身没事人一样给他找吹风机，他就产生了那么一点儿侥幸，可能主角攻没来呢，可能还是被他先一步了呢。
“有人来过吗？”他轻轻试探。
刚刚好鹿孤舟取完吹风机，转身走过去。
周寂疆撞进了一双稠黑的眼睛。
“没有。”他嗓音一点儿异样也没有，平静说，“门口黄泥，是我出去买菜了。我们一直吃外卖也不好。”
“真的吗？”
“真的。”
周寂疆就松了口气，上楼洗去身上的血迹，然后看见鹿孤舟提着医药箱过来。
周寂疆自己做过医生，当然是自己包扎。
鹿孤舟不能看见他满身伤，转身等在客厅里。
然后周寂疆洗完澡就下楼了，他还发现主角受真破天荒下厨做了一碗青菜面。
味道还不错。
鹿孤舟一个人就霸占了整个沙发，周寂疆走过去没地方坐，索性直接坐在茶几前面的那块羊毛地毯上，他发着呆。
鹿孤舟把吹风机插在插座上，坐在沙发上，低头给坐在前面的他吹头发。
吹头发的时候，鹿孤舟手指贴到了周寂疆脖颈肌肤，一如既往冰凉，没有人的体温。
这次鹿孤舟没有问为什么。
等头发吹完了，周寂疆屁股都坐麻了，他低头看了手机，刚刚好是上午十点多。
周寂疆起身想要上楼回卧室再睡个回笼觉，早晨煲鸡汤消耗了他太多体力，只是没想到那时，身后传来呢喃呓语——
“周周。”
听到自己名字周寂疆下意识回眸，他以为只是鹿孤舟说梦话罢了，但是没想到对上一双黑漆漆的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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