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1/2）
第73章
周寂疆本不应该如此草率就跟主角受在一起的。
可能是他那时候太累了也太孤独了，所以忍不住抓住了倾泻下来照在头顶的那抹曙光。
可是没想到所谓曙光并不能救赎他，天上不会掉馅饼，只有陷阱。
主角受与他恋爱是消耗，是一根压垮他身体的稻草。
更可惜周寂疆花了四年才明白这个道理。
那时候他甚至连主角受名字都不知道，直到主角受住进他出租屋，周寂疆才知道主角受叫——
鹿鱼。
周寂疆并不喜欢这个名字，虽然他生来就没有父母疼爱，但也很难想象竟然有父母会给自己孩子取这样的名字。毕竟鹿鹿鱼鱼，形容平庸，无作为。
鹿鱼却很平静，只说他父母是老一辈人商业联姻，对于这个家庭颇具怨言，自然不会喜欢他这个儿子。
他看起来对这个名字一点儿也不在乎。
可周寂疆竟然比他这个当事人更在乎。
“改天我带你去改名吧。”
鹿鱼沉默了会儿，擡眼看他眼下那片青黑，说:“好。”
取名仿佛重获新生，开启了新的世界。
改名那时候，周寂疆问他要给自己取什么名字，鹿鱼略微思考，说:“鹿孤舟。”
孤舟，孤独的船。
周寂疆虽觉得这名字不大好，但还是尊重鹿鱼的意见，于是鹿鱼就正式改名成为了鹿孤舟。
两人也正式同居，出租屋两室一厅，在狭小的空间里，他们并不住在一间房，而是分开来各住在自己房间。
在这段感情里周寂疆从始至终也都是扮演着长者的角色，他比鹿孤舟要年长几岁，承担责任也更大。
他不愿意鹿孤舟的第一段恋爱就是不健康的关系。
正常的恋爱关系应该是互相搀扶着变得更好，而不是手拉手跳进地狱共沉沦。
所以他哪怕抑郁症也会想尽办法，尽量拉开出租屋禁闭的窗帘，让阳光照进室内。
当时周奶奶病情已经有所好转了，周寂疆经济压力也稍微好了点，他晚上就并不去摆摊挣医药费，而是选择继续创业。
鹿孤舟喜欢游戏，所以周寂疆选择在游戏那一块创新发展。
后来公司竟然也奇迹般有了气色，逐渐赚了钱，员工也从一个两个变成好几十个，又一点点扩展开来……
周寂疆为了这个小公司到处找大学时候的人脉，一点点磨项目，他本来睡眠状况就不好，还要熬夜，有一次还差点在办公楼昏倒。
回家后周寂疆还要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去寻找在外面玩得夜不归宿的鹿孤舟。
鹿孤舟过惯了优渥生活，一些习惯很难改，比如说他进出风流场所如鱼得水，每天喝得烂醉，还每天泡在网吧里握着鼠标键盘玩得满眼通红。
周寂疆无数次半夜接到鹿孤舟电话，去酒吧网吧找他，他每次都会引导着告诉鹿孤舟那是不对的。
鹿孤舟明明还是高中生，他现在应该好好读书，而不是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消磨时光。
周寂疆想要让他考上a大，全国最好的大学。
那时候鹿孤舟哪怕没有他也会过得很好。
周寂疆跟他谈恋爱，并不想困住他，而是想要他拓宽眼界，一步步摆脱原本“鹿鱼”这个名字带来的压制与束缚。
到时候哪怕鹿孤舟在大学里遇到更好的人了就抛弃他这个老古板也没有关系。
周寂疆当时就在网吧里跟鹿孤舟推心置腹，讲了这番话。
黑发少年戴着耳机操作着电脑里的游戏形象看也不看他，只在周寂疆说完那番鹿孤舟会在大学里遇到更好的人，操作鼠标的手指一顿，他开口，只说了一个字:“滚。”
“……”周寂疆。
显然，鹿孤舟嫌他烦。
才成年的小孩太年轻了，还不懂什么叫做前途，甚至还意气用事企图用游戏比赛来挣一番前程。
可如果赌输了呢？
鹿孤舟很聪明，周寂疆知道，只要鹿孤舟稍微学一学高中那些知识，鹿孤舟绝对可以考上a大。
可是鹿孤舟有他自己的梦想，他想要带领他的战队成为电竞全国冠军。
他觉自己一定能成。
所以他荒废学业，一心去打比赛。
周寂疆知道，鹿孤舟最后确实成为了电竞全国冠军，甚至凭着嗓音与颜值成为了电竞圈子里的男神，奖金与各种收入来源拿到手软。
可是鹿孤舟学历一直被人诟病，高三就直接辍学，被人称之为没文化的世界冠军。
鹿孤舟成功后也对辍学这件事有些许在意，他本来十分能满分，而不是七、八分。
所以周寂疆无数次引导他，劝他，他经常熬着夜，在创业那些忙到昏倒的时间里再挤出点时间去辅导鹿孤舟的高三功课。
然后得到了鹿孤舟一句不耐烦“滚”。
他所建立战队里的那些队友还回过头来瞥了一眼周寂疆，起哄说:“鹿哥你男朋友怎么跟你长辈一样管着你，怪烦人，反正哥几个看了看，这人长相也不好看，又胖，你直接踹了他呗。”
鹿孤舟那些兄弟大多都是成绩不太好的高中生混混，说这番话甚至没有顾及周寂疆在场，可想而知周寂疆不在场，他们是怎么说的。
周寂疆说是不在意别人眼光，但从古至今有哪个人能做得到呢？连谋权篡位的皇帝都得专门“敲打敲打”史官以留下些许好名声。
更戳周寂疆心脏的话，不是那些谈论他长相身材或者老古板等等的话，而是有一个人突然嘴没了个把门，说:“反正鹿哥也只是玩玩，赌约不是已经完成了吗？看这死胖子已经情根深种了。”
“……”
周寂疆原先就奇怪过黑玫瑰怎么会钟情于他。他以为是幸运，遇到了一个并不关注于皮相皮囊的爱人。
却不想，只是一个赌约，荒谬至极，就像是拍狗血连续剧。
周寂疆忘记他当时的表情了，只记得他在原地听着那些人说话，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看那些人一眼，只盯着鹿孤舟。
那些人攻击周寂疆长得胖，可是周寂疆只记得他偶尔抑郁症焦虑，鹿孤舟虽然是高中生但经常锻炼手臂有肌肉，每次他都会先不耐烦，然后托起周寂疆放在肩头，在他耳边说:“看，是不是一点儿也不胖？”
甜是真的，此刻嘴里苦涩也是真的。
黑发少年仍旧盯着电脑屏幕，头也不擡，额前黑发凌乱搭在睫羽边。
他自始至终没有管过他那帮兄弟就任由他们用锋利言语剐蹭周寂疆的心。
再然后，就是周寂疆第一次跟鹿孤舟吵架。
周寂疆也是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很没有“涵养”直接摁断电脑电源。
鹿孤舟终于放下鼠标，直视他。
周寂疆问他赌约是怎么回事，鹿孤舟很冷淡，说:“如你所见。”
周寂疆就明白了。
鹿孤舟本来就不想挽留他，这场恋爱一开始就不干不净，只是他一厢情愿。
可惜他明白太晚，已经来不及了。
周寂疆已经逐渐习惯鹿孤舟的存在，甚至说离不开。
思虑再三，周寂疆让他想清楚，如果他还坚持这样甚至辍学，那道不同不相为谋，周寂疆会放弃他，选择分手。
周寂疆说:“我明天要出差到边远地区，那边条件艰苦，我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自己在家煮点东西吃，冰箱里有菜。”
都要分手了，周寂疆还要担心自己离开家了，鹿孤舟怎么活得下去。
周寂疆真的太累了。
说完周寂疆就回出租屋了，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躺在床上想要抽烟，可是想起鹿孤舟不喜欢他抽烟就又放下了。
没有烟，很难麻痹自己，周寂疆吃了颗安眠药才好不容易闭上眼短暂睡了几十分钟。
没多久周寂疆又被电话铃声吵醒了，是酒吧里的人通知周寂疆去接人。
周寂疆半夜就又去酒吧，已经快两三点了，鹿孤舟被灌了好多酒，醉得不省人事，周寂疆一步步小心翼翼背上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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