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好好的,百骑怎么就全交到他手里了(2/2)
还有个李愔,整天惹是生非。
“不是。”
李恪摇了摇头。
“我今日想告假出去,去西市买点东西,顺便去看看阿娘。”
‘阿娘来信说,岭南进贡了一批荔枝煎,小柔应该会喜欢吧?’
“去吧去吧。”
温禾挥了挥手,语气缓和了不少。
人家想自己阿娘了,总不能拦着吧。
何况李恪也确实很久没有入宫了。
“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多谢先生。”
李恪躬身行礼,转身离开时,脚步比平时轻快了几分。
他走到门口,正好遇到温柔和小梅,便停下脚步,略有些不自然地问道。
“小柔,你……想吃荔枝煎吗?”
温柔正鼓着小脸和小梅说话,闻言抬头,眼睛一亮。
“想!阿兄说荔枝煎是甜的,我还没吃过呢!”
李恪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
“嗯”了一声,便转身快步走了。
小梅看着他的背影,笑着对温柔道:“小娘子,三郎君对你可真好。”
温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等李恪买回来,要分一半给武二娘。
李恪走后,温禾终于松了口气,刚要回房歇会儿,却发现温柔也不见了踪影。
长廊下只剩下一个小小的身影,正一抽一抽地抖着肩膀,像是在哭。
阳光透过海棠树的枝叶洒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更显得他孤单。
“这是受委屈了?”
温禾放轻脚步走过去,才发现是李愔脸上挂着泪珠,嘴唇咬得通红,见温禾过来,连忙用袖子擦眼泪,梗着脖子道。
“没哭!是风吹的!沙子进眼睛里了!”
温禾看着他倔强的模样,心里叹了口气。
李愔这孩子,处境其实挺尴尬的。
他排行第六,上面有李承乾这个太子,有李泰、李恪这样受宠的兄长。
母亲杨妃是前朝公主,虽然深得李世民的敬重,可心思大多放在长子李恪身上,总想着把李恪培养成最优秀的皇子。
李世民忙于朝政,更是无暇顾及这个不上不下的儿子。
这孩子之所以总爱惹事,今天欺负这个,明天挑衅那个。
不过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博取关注罢了,可惜用错了方法,反而让李世民越发不喜。
“饿了吗?”
李愔当即摇了摇头:“才不饿!”
温禾没有戳破他的谎言,转身就走了。
李愔愣了一下,没吭声,只是攥着拳头站在原地,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他心里满是委屈。
阿耶罚他面壁。
亲阿兄李恪对他不理不睬。
李泰、李佑还联合起来笑话他。
连温禾也这么对他!
还让他去养那些猪。
想到这里,眼泪又忍不住要掉下来。
可没过多久,一股浓郁的香气飘了过来,是他最喜欢的羊肉博饦的味道。
李愔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肚子也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他悄悄回头。
就看到温禾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博饦走了过来。
碗里卧着两枚金黄的煎蛋,上面还盖着一大块炖得软烂的羊肉,汤汁浓郁,香气扑鼻。
“吃吧,”
温禾把碗递到他面前,声音放得柔和。
“哇!”
李愔再也忍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掉下来,他扑进温禾怀里,放声大哭。
“先生!他们都不喜欢我!阿耶不喜欢我!阿娘也不喜欢我!”
温禾连忙放下碗,拍着他的背安抚。
小家伙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抽噎着问道。
“我,我要是好好学,好好习武,阿耶会喜欢我吗?阿娘会夸我吗?”
“当然会。”
温禾摸了摸他的头,用袖子擦去他脸上的泪痕。
“你阿耶不是不喜欢你,是太忙了,没看到你的努力。”
“等你学好了本事,将来为大唐立功,他肯定会以你为傲。你阿娘也是,她只是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恪公子身上,并不是不喜欢你。”
“真的吗?”
李愔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眼睛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当然是真的。”
温禾指着院中的海棠树。
“你看这海棠树,有开得早的花,有开得晚的花,可陛下都会喜欢。”
“你就像那开得晚的花,只要好好努力,总有一天会开得最艳。”
李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看了看那碗博饦,咽了咽口水。
温禾笑着把碗递给他:“快吃吧,再不吃就凉了,等你吃完了,去帮我把衣服洗了。”
正感动的李愔,不禁错愕的抬头头,眼睛眨巴了几下。
仿佛是在问温禾,为什么要洗衣服?
温禾指了指自己胸口。
“全是你的鼻涕眼泪,你不洗谁洗!”
“……”
望着他,李愔忽然感觉自己刚才的那番感动,都喂进狗肚子里去了。
……
与此同时,长安城外的灞桥古道上,一行风尘仆仆的车队正缓缓驶来。
车轮碾过布满车辙的土路,扬起阵阵尘土,与远处朱雀门的巍峨轮廓遥遥相对。
为首的一辆乌篷马车虽不算奢华,却也透着几分官威,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撩开,露出一张带着几分疲惫却难掩亢奋的脸庞。
“某许敬宗,终于回长安了!”
许敬宗深吸一口带着长安城特有的烟火气的空气,连鼻腔里涌入的尘土都觉得亲切。
他揉了揉被马车颠簸得发僵的腰,眼底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更重要的是,在外头纵使你宵衣旰食、政绩斐然,陛下也未必能亲眼所见,朝堂上的风言风语反倒能先一步传到御前。
唯有回到这天子脚下,才能真正摸到权力的脉搏。
与他同乘一辆马车的魏征,却全然没有这般激动。
他端坐在车厢另一侧,手里捧着一卷竹简,眉头却自始至终紧锁着,连许敬宗的感慨都未曾抬眼回应。
车窗外的长安街景飞速掠过,朱门高墙、酒旗招展,这些往日能让他心生感慨的景象,此刻也无法驱散他心头的凝重。
许敬宗见他这副模样,也收敛了几分亢奋,轻咳一声道。
“玄成兄,此次河北之行虽不算尽善尽美,却也功大于过,贞观稻顺利推广,三万府兵登记入册,民心渐稳,陛下定然会嘉奖你我。”
他这话一半是安慰魏征,一半也是在给自己打气。
魏征终于放下竹简,叹了口气。
“延族,老夫身为言官,当以民生为重,此次虽稳住了民心,可河北道尚有数千刚刚被释放的隐户无家可归,若无妥善安置,恐生祸端。”
“再者,贞观稻的推广虽顺利,却也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日后怕是还有风波。”
他素来以直言敢谏闻名,即便功绩在身,也从未放松对自身的要求。
许敬宗也有些无奈,只是打着哈哈道。
“玄成兄所言极是,待面见陛下时,你我再细细禀明便是。”
说话间,车队已抵达朱雀门外,两人整理了一番衣冠,在侍卫的引导下,径直入宫前往立政殿。
立政殿内,李世民正对着一份军报出神,见高月通报魏征、许敬宗求见,当即放下军报,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快让他们进来!”
虽然他们二人之前去河北道差点功亏一篑。
但之后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臣魏征(许敬宗),参见陛下!”
两人躬身行礼。
“免礼平身。”
李世民抬手示意,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过,见他们衣衫上还沾着尘土,便吩咐道。
“高月,先给两位爱卿看座,奉茶。”
待二人坐下,他才缓缓开口。
“此次河北之行,辛苦二位了,朕已得知,贞观稻推广顺利,府兵登记完备,河北民心安定,此乃大功一件!”
魏征连忙起身,再次躬身道:“陛下谬赞!此乃陛下圣明,推行仁政,又有贞观稻这般神物,臣不过是依旨行事罢了。”
“臣尚有一事启奏,河北道尚有数千流民需安置,世家所释放的隐户亦需整顿,还请陛下圣裁。”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魏征的刚正不阿正是他最看重的。他点了点头。
“隐户安置之事,朕已命户部全权处置!”
“玄成这一次可谓是劳苦功高啊,朕之后定然会酌情奖赏。”
“臣惶恐!”
魏征连忙推辞
“陛下,臣不过是尽了分内之责!”
“朕意已决,不必推辞。”
李世民摆了摆手,又看向一旁的许敬宗。
“延族,你在河北道协助玄成推广贞观稻,安抚世家,亦是功不可没。”
许敬宗心中狂喜,能得皇帝的一声夸赞,他便心满意足了。
他连忙起身行礼,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臣谢陛下隆恩!臣定当肝脑涂地,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李世民满意地点点头,话锋一转,忽然提起了另一件事。
“对了,延族,你离开长安的这段时日,百骑那边出了些变动。”
“温禾那竖子,已从百骑调离,不再担任百骑校尉了,日后这百骑,朕便交于你和苏烈了。”
“什么?”许敬宗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如遭雷击般愣在原地,连行礼的动作都忘了收回。
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李世民,仿佛没听清方才的话。
温禾离开百骑了?
看他如此失态,李世民并没有怪罪。
让二人休息片刻,便让他们退下了。
等离开了立政殿,魏征原本想叫住许敬宗的,却见后者如火烧眉毛一般的跑了。
“这许敬宗。”
魏征有些不满的甩着袖子。
他哪里知道,许敬宗此刻比火烧眉毛还着急!
好好的,百骑怎么就全交到他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