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蛊虫(2/2)
黎桧叹了一口气,一路上向时雁的精神都不太好,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吸去了精力一般,神色中带着一点失落的颓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也变得嗜睡脆弱起来。
表面上向时雁还是如过去那般冷静自持,但内里……好像有一个无形的空洞在吞食着她的精神。
明明这段时间以来都对她那几个徒弟避而不提,黎桧甚至有些庆幸自己的徒弟是槐叶那个沉不住气的笨蛋了,只是向时雁毕竟是心软之人,表面上断了个干净,一听到消息却还是忍不住。
哎,那几个小崽子要是让师尊养着就好了,恶人自有恶人磨。
男子小心地关上门,在上面留下了一个屏障,这才飞身离去。
祝府守备森严,尤其是这种时候,祝云忌惮着太虚宗的小动作,几乎是将平日里巡视的人手翻了三倍有余。祝家已然进入了战备状态,只待十日之后对太虚宗本宗的调查结束,届时有了十三席共同监管,付文耀再想动什么手脚就困难了。
祝云请了两位大乘期的供奉坐镇府中,黎桧方一走到门前便感受到了那两位前辈故意散发出来的威势,立刻断了悄悄潜入的心思,唤了门房过来等待通传。
凡人之躯灵力流动不畅,那一点灵力在体内难以化去,扰得向时雁脸上一阵燥热,脖颈皮下的长虫仿佛也不胜酒力,有些难耐地扭动着。她被刺痛唤醒,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却见眼前站着一个人。
“咳咳……”真是醉糊涂了,不及那人伸手来碰她,向时雁便自觉地坐起了身,透着茫然的桃花眸瞪大了,安静地注视着身前的人。
“……你喝醉了。”来人说。
那人好像不确定她的存在似的,忽然伸手过来捋了捋向时雁鬓间散落的发,脑袋眩晕的向时雁一偏头将滚烫的脸颊贴在了她的手上。
“师姐……”她的喉咙略有些沙哑了,目光落在黎桧在她身旁的矮桌上留下的茶水上,却迟迟不伸手去拿。
“你真的醉了。”来人替她端来了水,向时雁笨拙地将干涩的嘴唇凑到茶杯边上,脖颈忽然又是一阵刺痛,向时雁忍不住捂住颈子上蠕动的痕迹,动作急切得一把碰倒了凑过来的茶杯。
痛,火烧火燎的痛。紧接着便是心中一阵空洞,女子方才擡眼时眸中的情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如同被无形的旋涡抽得一干二净。
向时雁静默了一下,意识缓缓飘落回体内。那人伸手想看看她脖子上的伤口时,向时雁散成一团的神志操控身体握住了她的手臂,女人揉了揉胀痛的额头,定睛看向不速之客。
师姐……已经死了多少年了?向时雁一片混沌的大脑实在辨认不清眼前的这个究竟是祝云还是祝雨,只是下意识地皱起眉,试图逼退恶龙的爪牙。
祝云毫不意外地迎接师尊抗拒的神情,从姐妹二人被向时雁从淮海城中带走到向时雁无故消失,她几乎从未见过师尊脸上出现这般神情,无措得说不出来一句话。
对双子来说偶尔互换身份不是什么怪事,“祝家家主”的身份有时候还是不太方便,而祝雨正巧负伤在家,她便以妹妹的身份与徐伯父商谈边境驻守之事。
眼下她们是被贺鹤绑在了冲向太虚宗的战船上,徐家照例还是做墙头草,对计划一无所知的徐幼晴没法指望,她废了好一番口舌才说服徐家主暂时不将巡视边境的人手撤回来,太虚宗施压不容小觑,素来与她们交好的徐家尚且如此,还不知道仙门十三席中会有多少人在不一定能到手的利益和太虚宗的人情中选择后者。
会谈倒是没有什么,有趣的是离了隔间,她却听见楼下一阵吵闹,还没走完这段楼梯,便见一个脸色青灰的男子飞扑过来,跪在她面前,惊惶地请罪告饶。
祝云疑惑地听了半天,才从男子零碎的讲述中得知原来此人方才正与几位亲友宴饮,几人饮酒过度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席间胡言乱语了几句,却遭隔壁的某位前辈警告一番。几人心中实在不安,便想亲自到隔壁雅间赔罪,却被店家拦下,这才有了这骚乱的一幕。
显然这几人误将出手的那位认作了祝家某位供奉,打发了他们,祝云饶有兴致地来到那间厢房,本打算结识一下为自己出头的前辈,敲门却无人应答。天灵根元婴修士粗略观察了门上的障壁,轻易便将其切开。
房内空无一人,祝云本以为是那位前辈不喜人叨扰,她在屋内望了一圈便打算离开,却意外发现屏风后的软榻上好像有一个身影。
她好像瘦了一点,揪着衣襟跪坐在软榻上的向时雁散发着一种朦胧的破碎感,祝云凑近嗅了嗅,确认师尊身上没有太多酒味,这才松了口气。
向时雁揉了揉眉心,将凑过来的祝云推开,却意外露出了脖子上遮掩多日的疤痕。
“这是……什么?”
如虫行一般的痕迹现在还在向时雁的颈子靠锁骨的部位轻轻蠕动着,好像下方潜藏着什么诡异的生物。祝云继而意识到向时雁全无反抗的力气,被她压着肩膀按在软榻上。
她表情难掩惊恐,颤抖着伸手触碰向时雁皮下的生物,忽然听见师尊应激地发出一声哀吟。祝云感受到她皮下的长虫正在疯狂地扭动挣扎着,但却好像被固定在那处无法游走。
祝云发现师尊的表情短时间内数次变换,但皱着的眉却缓缓舒展了,女人的双瞳缓慢扩散,如同被麻痹了一般露出迷乱的神情,眼中顿时失去了光芒,疲累又空洞地呆望空中。
不敢耽搁,祝云摸出随身的匕首轻轻贴上了女人的脖颈。
金属锋刃冰得向时雁一激灵,此刻女人的思绪已经在虫子分泌物的作用下变得无比迟钝,眼前的景象光怪陆离,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发觉是逆徒之一正手持匕首割破她的脖子。
身体轻飘飘的,原本该吞掉她情绪的蛊虫因灵酒而不受控制,尽情发散着令向时雁浑身瘫软、精神迷乱的体/液。
“放……开我……”向时雁的挣扎几乎微不足道,少女的匕首稳稳地在她颈子下方割开一个小口,灵力深入,一边阻塞喷涌的血液,一边将那条长虫给逼了出来。
白色的细长虫子被逼出了一个小头,少女立刻捏住它,缓慢又坚定地将它给抽了出来,在此期间,蛊虫还在极力分泌着体/液,试图麻痹宿主使其无力揪出自己,而向时雁的神色便好像坠入思绪的深坑一般安宁。
将那长虫扯出,祝云毫不犹豫地一刀将其切断。
几乎是瞬间,怀中的女子一头墨玉般的长发便化为雪白,毛绒绒的耳朵从发间支棱起来,狐妖本能地将自己缩起,蓬松的大尾巴扫到身前,好像有自我意识一般摇晃着缩在她的腹部。好好的一个人身子一卷四肢便开始缩小,祝云还没反应过来,怀中便只剩下一团绒毛了,哪里还有向时雁的影子。
毛发蓬松的狐貍撑着酸软的四肢在少女怀中挣扎了两下,毛爪子扒了扒祝云的衣裙,接着便又无力地躺了下去。
祝云身体顿时僵住,怀中这一团绵软的生物她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大脑高速运转着,揣测师尊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这难道是妖族的陷阱?还是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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