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祝酒(1/2)
第54章 祝酒
傍晚时分又下起了雨,天赐甘霖穿过淮海城上方呈半圆形笼罩在城墙上方的透明幕布,拉扯着空气中流织的聚灵法阵,因而带上了一些不纯的灵气。
这或许就是入秋以后第一场雨,浅粉和浅蓝的暮色从天边赶来,街道上夏日的热浪还在游荡,被秋雨碾进砖缝里。
酒楼早早地亮起了灯,头顶悬挂的数十颗夜明珠将室内照得亮如白昼,绒绒的白光之下脸上带着阴影的大人们觥筹交错着。
祝云的座位靠近窗户,她半倚在窗棂上,伸出一只胳膊任由初秋的雨打在手上,跳珠溅起,将她玉白的小臂和锦缎的袖子都濡湿了。
她喜欢雨。淮海城四季的雨不尽相同,她最喜欢秋雨,尤其是初秋时节混着夏季暑气尾巴的带着一些温度的雨。
不知道谁家养得三目大狗懒懒地趴在廊下吐着舌头,一身蓬松的毛发被街前的雨溅得湿漉漉的,它也不躲,呆呆地哈着气。
祝云再看才发现那大狗脖颈上一条链子将它紧紧拴在朱红的立柱上,往哪里躲都是一身湿。
那狗舔了舔自己前爪上湿淋淋的毛发,突然发现街对面二楼的窗棂前有个小孩正盯着自己瞧,于是买好似的对她吠了两声。
“阿黄,你叫什么?”那家店铺出来一个伙计,解了它拴在柱子上的链条,眯着眼朝街对面眺望。
那衣着华贵的小孩正伸出一条细白的手臂挂在窗前晃荡,广袖已经湿得深了一个色。
他远远看见是个长相精致漂亮的小女孩,还想再认,却见对方身后探出来个表情严肃的男子的脸,自己也无端被人狠狠拽了一下。
伙计愣愣地回头,掌柜的正站在他身后,神色讳莫如深地示意他赶紧回店里来。
他呆呆地点了点头,临了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窗前哪还有什么小女孩,连窗户都让人关得严严实实的。
“管好你的眼睛,那也是你能看的?”掌柜的冲着他后脑狠狠来了一下。
“哦。”伙计闷闷应了一声,想着那或许是哪家的小姐,与他实在没什么关系,当务之急是将阿黄牵了栓进屋子里去。
父亲将祝云拉进屋内,关上了窗子。看起来像是他们谈完了,轮到女儿与他们“周旋”了。
身材纤细的女孩今年方才十岁多一两个月,娇俏精致的小脸还没有成年男子一掌大,水润的双唇点上了艳色的口脂,脸上涂着颇为自然的脂粉,深色的眸子被小扇一般敛下的睫毛映衬得神秘又魅惑。
这两个词本不该用在这个年纪的女孩身上,无论是从良俗还是道义出发,都很不应该。
祝柽慈爱地将她按在座位上,替还未开始修习的女儿弄干了湿润的袖子,他嘴角含着笑意:“徐伯,这就是我的大女儿了。云儿,给叔叔伯伯们问好。”
这话说得颇有些自豪,实际上也确实值得得意,祝柽精心管教的大女儿,年方十岁便出落得如此动人,温婉乖巧。
在父亲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祝云便好像受训过的狗一般自然地擡起脸,兴致缺缺的表情如潮水般褪去,她露出可爱的微笑:“叔叔伯伯们好。”
这个笑容是如此甜美优雅,好像不是凭借条件反射完成的一般。
祝云环视桌边围着的“叔叔伯伯们”,这些人身材至少有她两倍大,年纪最轻的也有她二十倍多,然而除了徐家一个相貌年轻的男子表情稍有些不自然以外,其他人都十分平静地连声夸赞着。
“放眼淮海城,不,是整个修仙界,也难找到这么惹人怜的孩子。”被父亲叫做“徐伯”的长须中年男子说。
徐家家主拍了拍二儿子的肩膀,脸色红润地笑道:“贤侄可得让我家糊涂小子好好学学。我那小孙女天不怕地不怕的,就差没把我们徐府的房顶给掀了,这小子愣是不管,女孩子还是要文静点好啊,就像我们小云儿似的。”
徐家老二脸色隐隐发青,但也不敢在这种场合反驳父亲,只能赔笑着点了点头。
“说起来你们家幼晴怎么了,她年纪和小云儿应该相差不多吧,怎么不带来认识认识。”
祝云眼皮轻轻动了一下,虽然她明白这不过是客套话,但还是忍不住想象同龄的女孩真的看到自己这幅模样的情景,不免感到一些庆幸,或许除了祝家,再也没有别家会将自己十岁的女儿拉到这种场合上来了。
徐家家主大手一挥:“吵吵嚷嚷的,让我赶去别的地方了。”
他明显已经喝醉了,徐家老二挂着尴尬的笑容解释道:“幼晴性子野,被我送去玉苍山历练了。再说,她和云儿也玩不到一块去。”
修仙界的上品灵酒与凡人酿造的浊物有云泥之别,入口顺滑,但一些烈酒甚至能让修士醉去,而且主要以灵果酿造,工序复杂,其中蕴含精纯灵力对修行大有裨益。
当下便有人醉醺醺地拍着桌子:“怎么玩不到一块去?这不是看不起我们小云儿嘛,你看小美人这不和我们玩得也挺好的吗?”
说话的人外表相对年轻,祝云第一次见他,这人喝得多醉的也快,此时一把揽过身边纤细的女孩,笑嘻嘻地说:“小云儿说是不是啊。”
“嗯,嗯。怎么会玩不到一起呢?”祝云的背让他手肘抵着了,虽然难受,但面上一点也不显,她表情十分开朗地说着话,男人的手越勒越紧她也一声不吭。
直到那个男人用力地圈住她的肩膀试图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时父亲才出来阻拦:“白贤弟,你喝多了。”
见女孩轻轻咳嗽着被祝柽重新安置在椅子上,好像奖品被重新挂上了高处,白姓青年有些不快地看着祝柽:“祝兄不厚道啊。连凡俗贩夫卖货都知道要让客人先验验货的道理,怎么连你亲自带过来的样品都不许我们仔细瞧瞧呢。”
祝柽老神在在地抿了一口酒:“美酒醇香,若是封在壶中那自然是越酿越有滋味,开了盖就不一样了。”
白姓青年双眼危险地眯起:“祝兄还怕我白家买不起一壶酒吗?”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祝柽神秘一笑,“这酒名贵举世无双,愚兄不敢藏私,也没有只卖给你们一家的道理。”
“怎么,你难道还要办个赏酒诗会,一人一口分了去?”众人都觉得好笑,当即打趣起来。
只有徐家老二脸色由青转白,他暗暗轻咬着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看向祝柽身边像个假人一般安然坐着的女孩。
祝云表情丝毫不变,好像祝柽刚才暗暗在她背上扭了发条,现在还没转完似的。她完全没在乎父亲与他人的对话,也不动筷子,就这么安静地坐着,微笑。
发现了徐家老二与其余人格格不入的表情后,她貌似也饶有兴致地与他对视。
从女孩平静的双眼中,他看不见丝毫动摇也找不见半点求助的影子,当场宛如喉中被什么哽住一般微微颤抖起来。
他想到被自己送他宗别派的女儿,他那娇蛮任性,眉眼间都带着生机的女儿。
眼前的祝云简直就像个陶瓷烧制的人偶,让他感到恐惧又不适。
她是如此的美丽,让他情不自禁地回忆起启微君贡宁嫁入祝家时的百里红妆,玉苍山的修士队伍引了彩霞过来,为那个本就貌美的女子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光环。
她和启微君长得真像啊,十几年前,有哪个年轻男修心里不惦记着玉苍山双姝的?就是在修仙界随便逮着个路人,都是觉得祝柽配不上贡宁的。
在知晓内情的他看来,岂止是一朵鲜花插在狗屎上,简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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