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洪水（2/2）

“你所说的能控制人心智的，是创作者，是造物主，是这个世界的意志。你的弟子是……用你们的话来说，是气运之子，天道护佑之人，世界围绕他产生，理论上来说，这个世界上所有人，包括你，都是他传奇路上的点缀和背景板。”

空无一人的石洞中，向时雁攥紧了膝上的布料，那一贯冰冷的双眸怒视前方：“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原来你一直知道，要不然你应该像往常一样将我说的话当作耳边风。你在生气，你当真了，你知道是真的，接收到记忆的那天你就想明白了，只是自己不愿意相信。”

向时雁手上突然失了力气，女修低着头，沉默地将捏皱的衣物抹平。

她在发抖。

“气运之子，我们一般把这个个体称作‘主角’，这个被世界眷顾的幸运儿作为世界剧情的中心，会有一些奇妙的特权，正式名称是……算了，我们私下管这个叫‘主角光环’，这个光环可以让人急中生智死里逃生，可以让人获得珍宝奇遇，还能改变他人对自己的态度，怜惜、厌恶、敬意、惧意……”

还有爱意。向时雁已经完全明白了它的意思，只要她处在这个‘光环’的笼罩之下，不管她再怎么清醒地认识到这一切都是假的，却还是会做出非自己所愿的事。

作为局中人，她永远也别想靠自己改变。

若它所说是真，那可真是绝境，向时雁面色泛白，惨笑一声：“阁下既然说了要帮助向某，想必是早有准备。敢问有何高见？”

“我刚才访问了本部的数据库，在和你情况相似的案例中，共有三种有成效的方案，经过主脑的推演评估，在你身上可行度最高的是‘同位替换’。”

系统对她解释说，世界在创造之时是由创造者自由设置的，但在获得了一定的‘认可度’后，它就从创造者手中独立了出来，正常情况下运行会按照原定路线发展，十分稳定。

只要不破坏世界的本源，比如突然把男主或者必要人物杀死，它都会自己进行修补和调整，不会轻易崩坏。

这就给了时空管理局可乘之机。

主角并不是定死的，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剧情推进器，谁都能当，虽然第一个冒险使用“同位替换”的任务员一开始并不被看好，但实际操作的结果证明了这套方案的可行性：用另一个主角替代原有的，用主角光环打败主角光环。

“对方的主角光环是QD系列，一个世界不可能有两个一样的气运之子，所以我会先侵入世界，把你的序列号改为JJ模式，再载入人造光环。世界仰赖读者的‘认可度’为生，只要你能在JJ序列中获得足够的认同度，就能在改变世界的同时不使世界崩坏。”

“阁下所说，向某多数没听懂。”

“如果你不喜欢JJ序列的话，换成HT序列也可以……这样通关确实会更简单一点，但是我是不推荐啦。向小姐？向时雁？你有听我说话吗？”

向时雁原本端坐在蒲团上，现在缓慢地直起身，神情莫名，系统觉得她好像在走神，却又不像……

“嗯，阁下自行决定吧，向某不是很懂这些……”向时雁似乎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站起身，从灵囊中唤出一柄长剑，提剑朝洞口走去。

果然刚才感觉到的震动不是错觉。

女修立在面朝山谷的石洞口，不远处的上游，一股白浪正从两岸山峰中倾泻出来，青山绿水、卵石河岸瞬间被吞噬得一干二净，两岸低矮的树林好像细树枝一样被洪水摧折，留下一路狼藉顺流而下。

看到这幅景象，系统立刻知道她要做什么，也只能安静地缩在她脑内运行下载程序，不敢打扰。

手指翻出一个剑诀，灵剑立刻腾空而起，悬在向时雁身前，一股磅礴的灵力自她丹田向四肢扩散，唤醒了数日以来如凡人一般沉寂的身体。

这还是她这几日来第一次大动作地调动灵力，体内淤塞的经脉被灵力通行撑得胀痛，身上伤口的感觉也突然鲜明了起来。

向时雁轻抚胸口，不容自己缓过几口气，便擡脚登上飞剑，那带着冷意凝霜的灵剑飘得稳稳当当，悄无声息，宛如一片落叶被吹向天空。

她循着自己在林盼娣身上留下的神识一路赶到山谷中，但当她踏着飞剑，春燕般倏地从天边滑至时，她分出去的那道神识已经不在这里。

眼前只有顺着河谷一路咆哮奔流的河水，滚滚波涛已经快要涌至山前谷地，眼看着就要威胁到村庄。

这突如其来的洪水来自经过几日暴雨猛涨的山中湖，湖堤已经溃败。

向时雁神识在河水中匆忙一探，没想到只有个陌生的半大少年抱着岸边倾倒的树木不撒手，在水中一浮一沉。

然而却怎么也找不到林盼娣的身影，她想那女孩一定是被河水带着冲去下游了，便御剑俯冲下去，将那快要溺水的少年捞起，拎着后领悬在半空，又朝河流下游飞去。

奇怪的是，纵使向时雁飞行沿途将一整条河都搜查过，也没有发现林盼娣。

虽说她现在状态不佳，河流湍急也确实影响搜索，但向时雁毕竟是元婴期修士，要在这么小的范围里找出一个人来还是易如反掌。

除非林盼娣根本不在河谷地带，或者……有人将她藏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