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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云之见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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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确实没认真占星,但没想到过了试炼。可他不敢说出来,不然让对方听到,自己肯定没好果子吃。

两人不尴不尬地等了好一阵,云之忽然开口道:“我有内部消息,下一关要考幻境摘星,比夜观星象危险多了,你既然不真心想修除鬼道,还是趁早溜了吧,现在祖家换了血之后,入门试炼已经很公正了,你可以试试。”

少年一改之前的嬉皮笑脸,面色沉郁:“实不相瞒,我已经在祖家试炼中战过四年了,我一心修除魔道,第一年堪堪过线,被人替了名额也只能自认倒霉,可第四年我已经打到了第三,却还是因为外姓,被轻易拒收了,实在是没有希望才来了除鬼道。”

云之挑挑眉,不以为然道:“谁不是?我也一样,不过我才四十几名开外,没你厉害,你能战到第三,不入除魔道太可惜了。”

“可是祖家……”

云之看着少年,十分笃定道:“祖家已经变天了,这次绝对是公正的试炼,你要相信让祖贞把祖家的权力交出去的那个人,他一定是和祖贞志同道合的贤士。”

少年听了这番话,认真思索了许久,等到试炼官带着最后一批少年少女们入门,要开始第二关试炼时,他打定主意,从座位上起身朝那试炼官走去,对云之留下一句:“多谢,我果然还是想再战一年,看看究竟如何,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云之指了指自己,摇头:“我?还是算了,我是真心想学除鬼,你不懂,有时候刀光剑影不一定就是最强大的。我有自己的想法。”

少年只好理解,转身与试炼官说了,和气离去,下了星罗宗山门,召出灵剑,赶赴回了祖家界。

云之看着他离去,孤零零的身影让她想起了两个月前看到的一位修士。

那时候祖家界尘埃落定,解开了城池封锁,有许多外地修士来看热闹,验证传闻是否是真,云之对祖家纳新试炼徇私舞弊一事耿耿于怀,也悄悄来到祖家后街,带着远望的灵器爬到一颗老杨树上观察祖家群殿内部,想看看如今祖家到底是谁掌权,试炼到底还可不可信。

她拿着灵器窥视了一个时辰,蹲的腰酸背痛,不想却等来了一场夜袭,一场针对祖贞的刺杀。

祖贞与几位颇有地位的宗主出了议事大殿,刚一露面,殿顶屋脊后便窜出来几十名修士,统统朝祖贞杀来。

祖贞一动不动,就站在原为安然等着,甚至面带微笑。

她身边几位宗主立即出手将她团团护住,与那些修士们对打起来,这些修士都是祖家在外执行任务的子弟,对于肃清一事心怀怨怒,视为灭门之恨,对祖贞更是怀着同归于尽的打算。

云之看得心惊肉跳,心里暗暗腹诽,说不上是羡慕还是敬畏:“果然脑子比兵器管用的多,祖贞只要站在那里,就有人杀,有人保护,够威风!”

虽然已经确定了掌权人是祖贞,但云之一向认为有热闹不看就是王八蛋,立马从怀中放出一只可以千里传音的小灵虫,飞向了议事大殿的斗拱之中,耳边听到了打斗与恐吓声,简直身历其境,这才在树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将这场大佬交锋的刺杀看到底。

她理所当然地以为祖贞会赢,而且是从容应对最后付之一笑的气派。

所以一个修士奋起暴走,一剑刺穿祖贞胸口的时候,云之惊愕地张大了嘴,呆若木鸡。

有一道声音替她惊呼了出来,而且到了撕心裂肺的地步:“祖贞姑娘!”

这声音里的悲凄与蕴涵的复杂感情叫云之的手都跟着抖了抖,有一瞬间,她甚至有点想哭。

她立即去看发出声音的人,那是个非常俊逸风流的男人,年纪二十五六,却还有些少年气没从身上褪去似的,看着不是祖家的人,更不像除魔道那些身材或魁梧或精悍的男人,如果不是喊声太痛苦,他与这里简直格格不入。

但他却能让祖贞平静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她侧过头一看,口中喃喃:“花景明……你怎么来了?”

说完人从刀锋上滑落下去,栽倒在了地上,被花景明狂跑过来抱进了怀里。

花景明先是去看祖贞的伤口,伸手死死捂住,片刻后,哭声和血一样止不住了。

“你为什么要把易元阵告诉清鸿,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利用我害死了我的师姐!我唯一的师姐……我亲姐姐一样的人!”

“当初在顺城江你特意来和我道别,就是为了让我帮你在玉衡天禁书室找祖万杀的《惘惘乱册》,帮你复原易元阵是不是?那为什么不能让我去换宋潋滟,你引导我绞尽脑汁复原了易元阵,却是绞尽脑汁害死了清鸿……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

祖贞想说话,却呕出了几口鲜血,她想擡手擦去花景明脸上的泪水,又被他偏头躲过去了。

“我……想帮太多人,不论你……能不能……理解,总之……对不起。”

她说完这话,手从花景明脸庞边摔落在地,彻底没了声息。

花景明僵愣了片刻,爆发出一阵响彻大殿的怒吼,还掺杂着哭音。

云之大概看懂了这其中的爱恨情仇,没想到玉衡天二师兄和祖贞竟然还有这种牵扯,一时心酸不已,为花景明感到不值:

祖贞是很好的,可她心里想得东西太大,太无形了,临死前说得都是想帮太多人,一句对不起,就是她对花景明所有想说的话了。

云之抹了抹泪花,看着他们将祖贞的尸体迅速擡走,放入了偏殿早就准备好的棺椁中,看来祖贞早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提前准备下了,花景明没有守灵,站起来恍恍惚惚朝旁人问:“我代师尊来询问祖极师弟近况,他还安好?可否回到玉衡天继续修行?”

“唉……公子请回吧,这次肃清祖贞姑娘一派付出了很大代价,其弟祖极,早已战死。定然是不能再回到玉衡天修行了,代我像陈玉掌门道一声‘节哀顺变’。”

“好,定然带到。”

花景明躬身作揖,脊背却僵硬得几乎滞涩,在所有人担忧的目光里脚下发飘地离了祖家,朝茫茫夜色中走去。

云之很快就见不到他了,收敛起一腔悲伤同情,也迅速跃走返回家中。

第二日祖家传出祖贞体衰而亡的消息,祖家界百姓哀叹。

第三日起灵,祖贞棺椁绕城一圈,运往宝眼安葬。

云之那夜过后,心中总微微酸楚,祖贞这样有手段有本事的女子刚刚改天换地,又迅速没落,叫她心中意难平到了极点,午夜梦回都暗骂老天无眼。

这日早早等在了街头,等待着看祖贞棺椁最后一面。

天蒙蒙亮,飘着小雪,街头巷尾却都站满了百姓,大家沉默着,等着送葬队伍出现在街角。

云之身后忽然被人蹭了一下,她感觉到那人身上的灵气,警觉地回身看去,却发现那人是花景明。

他换了一身白衣,矗立在熙攘人群后的雪地中,面色黯然,雪粒子挂在他眼睫上,他低头擡手去擦,云之总觉得那一瞬间更像是擦泪。

她有点犹豫要不要上去安慰两句,又觉得那样很奇怪,反而会暴露自己看到了昨夜刺杀的事情,只能咬牙扭回头。

过了会,她听到身后有走动的声音,花景明声音很低,却有些惊喜:“你没死?”

云之听到他声音里的惊喜,心里也跟着有点高兴,连忙回头去看。

他面前站着一个少年,虽说少年,却有种“此人日后了不得”的沉稳劲儿,一身粗布麻衣,头上戴着破斗笠,他对花景明比了个“嘘”的手势,谨慎地看了看四周。

云之心跳紧了一下,立即扭回头装没看到,耳朵恨不得竖起来听两人的动静。

“别叫我名字,我现在已经与祖家没有关系了。”

“呃……好,你的选择,也好,比祖贞下场好。”

“谢谢你,二师兄。”

“谢我?谢我什么?”

“你别怪二姐,她被龙渊剑透支了太多寿命,身体不好,不能像大师姐那样与恶鬼厮杀,但她是个心怀修仙界的人,她只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做一些公正的事情,不得不背负骂名,也不得不辜负你……谢谢你还愿意来送送二姐,她会高兴的。”

花景明苦笑道:“她只会觉得我是来找她算账的。”

“不会。”

斗笠少年沉默了许久,放轻放缓了声音道:“其实二姐和大师姐都是不善表达的人,大师姐……我从不知道她愿意为宋潋滟做到那种地步。”

花景明叹气:“我也没想到。”

“我听说,曾顺城江一别,二姐回到祖家研究过一段时间的符术。”

花景明久久没有回应。

直到祖贞的棺椁从祖家出发,在这条街道上路过时,云之看看棺椁,又拿余光看看花景明,一滴眼泪从眼角划了出来。

她不动声色地把泪擦掉了,就像这段旁人都不知道的感情,也随着送葬的队伍,被擦掉了。

花景明忽然出声,语气如淬寒潭,颤着声问:“为什么她棺椁上有散灵符?”

少年也极为震惊,他一字一顿,几乎滞涩住了:“……散、灵符?”

花景明的语气比祖贞死在她怀里时还要绝望和痛苦:“那是魂飞魄散……她到底在想什么?”

“我会想办法,把她的灵魂救回来。”少年语气坚定。

花景明也是一样的想法:“我一直在试图用一些清鸿的生前物品重塑她的灵魂,祖贞也可以这样试一试,你有没有她生前的物品?”

少年语气复杂道:“师兄你从哪里学了这么多禁术?”

“管用就行,”花景明问:“有没有?”

“二姐是个特别谨慎的人,从不留下什么贴身物品,有估计早也就被她毁掉了,我把她的生辰八字告诉你吧,你我各自想想办法,希望能帮她最后一程。”

“一言为定。”

斗笠少年目送棺椁消失在街尾,对花景明压着声音道:“玉衡天我不会再回去了,帮我开劝一下孟平,若是多年后龙渊剑彻底封剑,祖家界内部稳定,我再回山门去和师尊他们赔罪。”

“行吧,你保重,出了江湖,万万不可惹是生非。”

斗笠少年点点头,道了声再见,也不知何年何月能再见,转身便远去了。

他脱下了华服,一身麻衣,却有了整个世间的去处。

云之也借此了解了除鬼道的风景,生老病死,对他们来说不过是走了一趟,灵魂兜兜转转,总有前缘不解。

禁术也好,正术也好,如果能在心念之人死后,在最后拉住一次,不失为一种浪漫。

于是她才离开了祖家界,发奋自学占星术,投入了星罗宗。

但她少年意气冲了头,却没沉下心来细想一番:花景明一身灵术,仍立在街边与目送棺椁的普通百姓无异这一事实。

灵术看似腾云驾雾,却不能逆转人心,更不能改写宿命。

他只能站在路人中,和他们一样,旁观着她的阴谋,她的力量,她的反叛,她的翻盘,她的荣耀与陨落,但只是看着,就好像当初他们走在一起,祖家的除魔队将她叫走,回归了她的征途。

而他在原地看着她银闪闪的灵魂,佯装不经意地千百次眼眸里,自他面前闪闪烁烁地走去。

如同他错过的每一次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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