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讲（1/2）
演讲
夏煜铭觉得，自己的状态前所未有的糟糕。
他其实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上台之前，他还若无其事地和熊初默打趣，让他们充当气氛担当，大家也都笑着应下来，仿佛谁都没有看过昨天的帖子，也从来不知道星辉的校园里发生过什么。
但当夏煜铭跟在迟熠然身后登上讲台的时候，他听到掌声之外夹杂着刺耳的呼声，看到台下有人交头接耳，他明明听不到那些人在说什么，细如蚊吟的窃窃私语却仿佛长了翅膀，一股脑地钻进了他的脑海，绕着他嗡嗡作响。
他甚至有些耳鸣目眩。
夏煜铭落后了一步，离迟熠然的距离远了几分。
“这不是那个……”台下，一个披肩发女生朝身边的女生小声嘀咕，“岚岚，他居然回来了？”
被叫做“岚岚”的波浪长发女生正在低头摆弄手机，闻言掀起纤长浓密的睫毛，朝台上轻飘飘地瞥了一眼。
“萧宇不是和你说他自杀了吗？”披肩发女生附在许岚耳畔，一边说，一边偷偷往台上瞟。
许岚精致的眉眼绽开一个冷冷的笑，她轻轻嗤了一声：“他怎么样，和我有关系吗？”
披肩发女生见身边坐着一个穿耀华校服的女生，女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正抿着唇蹙起眉头，一双秀气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台上。
披肩发女生戳了戳身旁的眼镜女生，朝台上努努下巴：“哎，那俩男生和你一个班的吗？他俩什么关系啊？”
熊初默很明显地感觉到夏煜铭的状态不对劲。旁边的女生说话的时候，夏煜铭的目光朝这边扫过来，她竟然从他的脸上读出了一丝慌乱和茫然，那可是从来不知道怯场为何物的家伙！
熊初默沉了口气，偏过头，伸出食指抵在唇边，轻声说：“嘘。别人在台上演讲的时候，我们不要小声议论，好不好？”说完礼貌地微笑了一下。
披肩发女生噎了噎。
米嘉听见这边的几个女生一直在嘀嘀咕咕，她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一听披肩发女生的话，脾气立马上来了：“我说你们太过分了吧！懂不懂得尊重人？在背后嚼人舌根子，就不怕烂舌头吗？”
披肩发女生大概没遇见过这么横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脸唰地涨红了。
许岚擡手将长发别在耳后，朝这边一斜眼：“我们说什么，你管得着吗？”
“就是，说的又不是你，多管闲事。”披肩发女生回过神来，阴阳怪气地说，“上来就骂人，跟吃了枪药似的。”
米嘉是个暴脾气，恨不得跳起脚来：“我还就看不惯你们了！素质教育的漏网之鱼！”
熊初默连忙按住她：“嘉嘉！咱们走！”回头朝身后扯了扯嘴角，“对不起啊。”
米嘉被熊初默推着离开了座位，不服气道：“小熊你和她们说什么对不起？我骂的不对吗？气死我了！”
熊初默无奈地给她顺气：“对对对，你骂得对。可是如果我们在台下吵起来，会影响夏煜铭他们发挥的。而且这里这么多学校的老师和学生，我们代表的可是耀华的形象，你不能这么冲动啊。”
米嘉叉着腰吐了口气，撅着嘴：“你说的对，但我就是好气好气啊！”
“好啦好啦，赶紧去准备演讲吧，马上就到咱们了。”熊初默笑着推推她，“不生气，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那边，披肩发女生看着耀华的两个女生走远，“咦”了一声，扯了扯许岚的袖子：“岚岚，那个人我见过，就她，连路都走不好的那个。她好像还挺厉害的，我笔试和她一个考场，她第一个交卷。”
许岚朝远处望了望，不屑地勾唇：“刷题机器而已。”
披肩发女生说：“可是，我听老师们聊天说，她拿过全国英语竞赛的一等奖诶，这次比赛耀华把她当主力。”说着说着，她注意到许岚的脸色，连忙改口，“切，有什么好拽的，拿个奖就了不起了？她再厉害也肯定赶不上你和萧宇。”
许岚不置可否，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眼眸映出明明暗暗的光。
在台上演讲的时间并不长，夏煜铭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台下，自然也注意到了熊初默和米嘉的愤然离席。
迟熠然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水，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便问道：“在想什么？”
他们坐在礼堂不起眼的角落里。地方是迟熠然选的，因为看到过那个帖子，夏煜铭总觉得他选这个位置别有深意，像是在躲避什么。
他下意识地去搜寻昨天见过的那个男生——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那就是流言中的萧宇。果然，他很容易就找到了男生。星辉的校草坐在礼堂的最佳位置，众星捧月一般的耀眼。
夏煜铭接过水，垂下眼丧丧地说：“对不起，我没发挥好。”
迟熠然看得出夏煜铭有心事，但他不敢妄加揣测。他自己也心事重重，只是他习惯了把一切想法沉在心底，不似夏煜铭这般显露在外。
他不该回到星辉参加这场竞赛，可是得知竞赛的承办方是星辉时，他已经入选在队伍里了。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那些糟心事了，但那道挑衅的目光无情地戳破了他的防备。他看着身边的人，陷入了深深的恐惧。
现在他拥有的一切都太美好了，像一场镜花水月，稍不留神，就会破碎无踪。
“没关系，我也有失误。”迟熠然低声说。
邵晔和文星航寻过来。他们两组抽到的号码小，早已经完成了演讲。熊初默只把链接发给了夏煜铭，因此邵晔和文星航并不知道夏煜铭和迟熠然不在状态的原因。
“铭儿，你是不是睡觉认床啊？”邵晔问。
夏煜铭稍稍分了分神给他：“为什么这么说？”
文星航指指他的眼睛：“黑眼圈都出来了。”
夏煜铭擡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邵晔说：“我昨天晚上就听见你躺床上翻来覆去的，一会儿往这滚，一会儿往那滚……”
夏煜铭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你怎么知道？”
邵晔：“……”
文星航笑着拍他的肩膀：“因为他也没睡着啊。”
“我那是激动的！”邵晔挠开两个人，忿忿道，“我一想到今天和杨梓萌一起上台，我哪儿能睡得着啊！”
“你是因为什么？”文星航看向夏煜铭，“你俩总不会心有灵犀，连失眠也要一起辗转反侧吧？”
夏煜铭刚想张嘴说话，一声巨响突然将对话打断，音响里传出震耳欲聋的“嗡——嗡——”杂音，震得人鼓膜发疼，不由得捂住耳朵。
大家不约而同地朝台上望去。
“小熊！”夏煜铭吓了一跳。
其他人纷纷起身。“小熊怎么了？”“摔倒了？”
只见熊初默以一个五体投地的姿势，狼狈不堪地趴在台上，手中的话筒摔出去老远，刚才的巨响，就是话筒着地时碰撞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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