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昵（1/2）
亲昵
夏煜铭数着时钟分针走过的圈数，终于在第八圈末尾听见了门铃声。
迟熠然刚按下门铃，门就一下子弹开了，他差点猝不及防地被拍在门后。好在之前他被拍过一次，对某人横冲直撞的开门风格有所提防，迅速向后退了一步，避免了再次撞到鼻子的悲剧。
夏煜铭讪讪地嘻笑着：“进来，进来。”
迟熠然提着夏煜铭的沉甸甸的书包，迈进屋里：“我把你常用的书都拿回来了。班主任给你拿了一些物理卷子，有接下来几节课的预习复习学案，还有七八套期中测试题。”
夏煜铭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我再给你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夏煜铭立刻转身，把迟熠然堵在门口，神色凝重地说。
迟熠然：“……”他顿了顿，换了一句，“我给你收拾书的时候，从你桌洞里掏出两包辣条来。”
夏煜铭头皮一紧，直觉不妙。
“班主任正好站在旁边……他说，让你等着。”
夏煜铭：“……”他觉得迟歆的顾虑完全是多余的——看啊，迟熠然都会调侃他了。或许一开始的时候，那个戴着口罩、别人一碰就发抖的“忧郁王子”，是一个需要他处处小心的“小可怜”，可是，自从那晚亡命惊魂后，迟熠然好像剥离了那层龟缩的外壳，虽然看上去还是冷冷淡淡的，但是居然会主动开玩笑了！
对于这个进步，夏煜铭还是非常欣喜的。他认为迟歆没有必要把迟熠然当成一个让人提心吊胆的病人，他们明明可以相处得很自然，就像现在这样。
夏煜铭重重地抹了把脸，向下撇着嘴角，仰起头死死盯着迟熠然。迟熠然受不了他这种“幽怨”的眼神，喉结滚了滚，最后一偏头，“噗嗤”笑出了声。
“啊！你笑什么！”夏煜铭气得用拳头捶他的肩膀，“你就不能机灵一点，把辣条藏起来吗？”
“我想藏来着，没来得及。老师的眼太尖了。”迟熠然被推搡得踉跄两步，背抵在了门上，“没事，不止你一个。老师借这个机会，把全班都检查了一遍——”
“我知道，肯定‘扫荡’出一大包垃圾食品来。”夏煜铭对同学们的德行心知肚明，“所以他们肯定恨死我了！我说今天上午我怎么打了好几个喷嚏，我还以为有人想我了，没想到是有人在骂我！”
两者都有吧。迟熠然看着炸毛的夏煜铭，默默地想。
夏煜铭气鼓鼓地往屋里蹦，迟熠然把书包放下，跟上了他。
“小宋阿姨来过了？”迟熠然看着餐桌上摆放的几盘菜，问道。
呵，不只小宋阿姨来过，你妈妈还来过呢。夏煜铭心道。他忽然回过头，深深地看了迟熠然一眼。后者主意力在其他地方，没有看到他的眼神。
“嗯。我和她说了放学的时间，她赶在你回来之前把饭菜送过来的。”夏煜铭收回目光，淡淡道。
迟熠然进卫生间洗了手，就听见夏煜铭在外面喊：“那条粉色的毛巾是我的，你别用错了啊！”然后是一阵嘟嘟囔囔，“我姐有洁癖，她要是知道别人动了她的东西，她会把我揍死的。”
迟熠然看着面前一蓝一粉两条毛巾：“……”
他无语凝噎片刻，怀疑地问：“所以，为什么是你用粉色的毛巾？”
“嗐，毛巾是我姐买的，搞活动买一送一，她喜欢蓝色的那条，我就把蓝色的让给她了呗。男子汉大丈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用粉毛巾算什么？”夏煜铭大大咧咧地说，突然一顿，“等等，你不会用错了吧？”
“没有。”迟熠然回答。
他去别人家做客，从来不用主人家的毛巾。一是因为动用他人的私人物品不太礼貌，二是因为他本来就不愿意用别人的东西，倒不是因为洁癖，而是因为他心里膈应。上次他来夏煜铭家，也是抽了两张纸巾擦手。
不过……如果是夏煜铭的毛巾的话，好像也没什么所谓。他鬼使神差地擡起手，把那条粉色的毛巾拿在了手里。一拿起来他才发现，这条粉嫩嫩的毛巾上面还画着一群……小白兔？
迟熠然无语地抿唇笑了笑。
夏煜铭端着盛着排骨汤的碗，唏哩呼噜地喝了几大口，擡起头来时，嘴角还沾着油星沫子。他伸着舌尖舔舔嘴角，一边夹起盘子里的鸡翅，一边冲着迟熠然说：“我觉得，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过不了多长时间，我肯定得长胖。”
迟熠然用勺子撇了汤碗表层的油沫，从里面捞出浓稠的汤汁和炖得酥软的排骨，盛到夏煜铭的碗里，闻言掀了掀眼帘：“嗯？”
“谢谢！”夏煜铭连忙道一声谢，接着说，“你看啊，我昨天吃了猪蹄和笨鸡，今天又要吃排骨和鸡翅，我会不会营养过剩啊？再说了，我这一整天都窝在家里不动弹，消耗的能量也少——”
说着，他咬了一口鸡翅，却突然不说话了，脸色变得有点奇怪。
“怎么了？咬到舌头了？”迟熠然看着他，“吃饭尽量少说话。”
“唔——”夏煜铭放下鸡翅，抓起馒头就往嘴里塞，塞了几口，又灌了一大口排骨汤，这才吐着舌头，嘶哈嘶哈地说，“让我少说话是不可能的——这鸡翅怎么这么辣呀！”
迟熠然给他倒了一杯凉白开：“你不吃辣？”
夏煜铭眼里泛着辣出来的泪花：“也不是，我当然能吃辣。就是……因为我姐一直坚信，她的痘痘都是吃辣吃出来的，所以我们家很少吃这么辣的东西，我跟着她，口味都变淡了，刚一吃辣不太适应。”
“你怎么不和小宋阿姨说一声？”
夏煜铭摆摆手：“没。她倒是问过我，有没有不喜欢吃的，我说我不挑食，结果我把这一茬给忘了。唉，其实这也不算吧，就是饮食习惯而已。”
“我小时候确实有点挑食，不过后来叫我姐给治好了。”夏煜铭回忆道，“我姐认为，小孩挑食都是大人惯出来的，我爱吃就吃，不吃拉倒，实在不行就饿一顿，一顿不行饿两顿，反正她不惯我这臭毛病。所以我被她这种简单粗暴的教育方式教育得啥都能吃，就算是她把菜炒成红太狼的水平，我也能面不改色地夸一句delicio。”夏煜铭说着还竖了个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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