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2/2）
夫妻俩躺在暖和的被窝里，两人都觉得有些冷，好可怕的人心。方晴缩进江铮怀里，江铮有力的臂膀抱住她，两个人从对方身上汲取温暖。
漆黑中响起方晴悠悠的声音：“去年有一次她前夫带乔宇去动物园，就不把孩子送回来了，乔老师闹到报警，乔宇被藏到爷爷奶奶家，警察去了都差点没把乔宇带回去。乔宇回来就病了半个月。”
江铮说：“一直把孩子关在家里也不是办法，肯定会关出问题的。”
“就是啊，乔老师自己也知道。要是她那个前夫别来骚扰她们母子就好了。”方晴也想不出好办法，穿鞋的怕光脚的，打耗子怕伤了瓷器。
第二天起床，方晴先叹口气，江铮把她拉起来：“车到山前必有路。”
方晴洗了个冷水脸，打起精神，马上过年，要做的事情很多，由不得她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乐乐咬着调羹，看看爸爸妈妈，她都察觉出妈妈还是不高兴，但是她现在的小脑瓜还分辨不出来妈妈为什么不高兴。
方晴没发现乐乐在观察她，觉得孩子今天吃饭很慢，“乐乐，别东看西看的，专心吃饭，吃完了，我们去买花。”
乐乐兴奋道：“我要去，我要去。”
小孩子纯真的笑容让方晴心情变好：“你专心吃饭。”
夫妻俩带着乐乐在集市逛了一个多小时，买了一束腊梅花，一盆水仙花，乐乐看到卖小金鱼小乌龟的摊子走不动道，要给她的小金鱼买鹅卵石和假水草。
一家三口在外面吃了砂锅米线，满载而归。
王姐看到方晴走出电梯，快步走过来：“又闹起来了。”
乔家门口堵着三个人，除了乔老师和她前夫，还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看着跟前夫有几分像，是前夫的妈。相由心生，那老太太看着就不是个好相处的，刻薄相。
老太太和前夫一唱一和地要见孙子，乔老师守在门口，不说话。
这场景不是能让孩子看的，江铮把乐乐带回去。方晴喊了声乔老师，她走过去说：“要是不嫌麻烦的话，乔宇到我家玩会儿吧。”
“好，麻烦你了。”
乔老师让开一条缝，方晴滑鱼一般溜进去。外面的吵声再起。乔宇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很无措的样子。方晴也不多说，牵起他细细的手腕：“走，到阿姨家去跟乐乐妹妹玩。”
乔宇一出来，那对母子就要扑过来，方晴把乔宇挡在身后，指着那前夫说：“别碰我啊，敢碰我一下试试。”
又说：“大人的事，大人先商量好，别闹到孩子头上。”
不管身后那对母子怎么吵闹，方晴把门一关，全阻挡在外头。
不到半个小时，乔老师来接乔宇，前夫和他妈走了。
“这么快？”方晴正奇怪，看到乔老师身后跟着一个男人，个头不高，长相普通，身上有一股气势。
乔宇喊了一声：“舅舅。”放下玩具，忙跑过去，那男人把乔宇抱起来。
乔老师介绍：“这是我哥。”
乔哥和乔老师差了十几岁，乔老师是家中的老来女。乔哥旅居德国，在当地开设武馆教武术，以前他几年回国一次，近三年，一年回国一次，为乔老师操碎心。
“多亏了你们关照。”乔哥不停地向方晴和江铮道谢。他这股子客气劲儿跟乔老师一模一样。
方晴打发乐乐和乔宇去房间里玩，乔老师心下明了，接下来要说的话不是孩子能听的。
“乔老师，我觉得你的劲儿用错地方了。你把孩子关在家里，幼儿园都不敢让他上，你去上班了，是，你回来得也早，但是，总有几个钟头是他一个人在家，危险不说，孩子多孤单。都是当妈的，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也不想孩子过这种不正常的日子。你能对小宇下狠劲儿，就不能对你那个狗屁前夫狠？”
乔哥朝方晴伸出手，紧紧地握手：“小方这话说得太对了，与其折腾孩子，折腾你自己，折腾折腾那姓张的。”
乔老师愣怔了好久，如梦初醒：“我应该怎么做？”
方晴也是刚刚想到，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谁说光脚的一定是那前夫，就不能乔老师？
“会写点文章，写两首酸诗的，自认为是文化人的，说要脸也要脸。他不是在报社吗，就跟他说要是再来骚扰你，你就报社闹。要是他从此不来烦你，当然好，要是他不信你能去闹，那就走第一步，先找他的领导，如果领导不行，就去报社发传单，把他做过的脏事丑事都写上去。他除了报社电视台，能去哪儿？你不一样，你会弹钢琴，走哪儿不能教弹钢琴？你比他豁得出去，你就赢了。”
乔老师听得目瞪口呆，她还在消化这些话，但心底有个感觉跃跃欲试。
乔哥竖起大拇指：“小方，女中豪杰。”
说着，看向江铮的眼神有些揶揄，有个这么厉害的老婆，兄弟日子不好过吧。
江铮还以一个骄傲的眼神，我老婆聪明，我骄傲。
方晴不好意思地笑：“大哥你别笑话我，我出主意简单，嘴皮子上下一碰，真正还是要看怎么做。”
乔老师真就按照方晴给的办法做了，她回去就给前夫打电话，方晴说的话她一字不漏地复述出来，她的声音温柔，语气冷静，听起来更有一股被逼到绝路，下定决心要拉着前夫同归于尽的感觉。
前夫吓得在电话里求她不要冲动。
乔老师一个人躲在被窝里狠狠哭了一场，为她自己，为了小宇。
二月一号，除夕。
方晴一家要回和平巷过年，今年说好的是吴卓胜和任清掌勺，他们不用天不亮就起来去菜市场抢菜。
一家子穿上新衣服，乐乐穿着一件大红色短袄，扎着两个小包包，用红色带绑上，就是个年画娃娃。
“乔老师，小宇，过年好啊。”
两家人同时出门，方晴知道乔老师好几年都没回家过年。
“过年好，乐乐，过年好。”
乐乐提着小灯笼，是爸爸妈妈和她一起做的，她特别喜欢，“哥哥，看，灯笼。”
乔宇比原先活泼多了：“乐乐妹妹，过年好。”
“我们回我外婆家过年，你们今天怎么过年？”
乔老师微笑着说：“带小宇回我爸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