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刀降旨(2/2)
后经查证,那些乱贼均是萧安暗中培植的江湖势力,闯都制乱的两千人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萧安逼宫失败后,更是直接召集起足足四万之众的江湖草兵,驻扎于帝都北城门外。
四日后清河城三万兵力打着平国乱,诛谋逆的口号赶来与之会合。清河兵马本想进军南门,与萧安的兵力一南一北夹击攻城,司清越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便派羽林军途中截杀,挫其锐气,逼其退至郊外,使其再无独立行乱之力,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双方必然合兵共进,而这全在司清越掌控之中。
看着床上昏睡不醒的盛帝,漠北军事未定,司清越不知该怒其不争,什么时候病倒不行非得现在?还是该高兴他这父皇倒下的时机突然,不仅自己的准备不充分,那萧安也是所料不及,否则那狐貍怎么也不会仅领着三万私兵就撕破脸皮打进来,生生折了近两万的私兵在自己手上了。
毕竟要是盛帝驾崩,太子继了位,他再有所行动便是无可置疑叛乱谋逆了,这便再无正统可言,所以他必须先一步打出太子谋逆的旗号抢占先机。反正盛帝不喜太子、盛帝想要废黜太子,但碍于皇太后迟迟不动太子的传言由来已久,而现在圣母皇太后病重,司清越东宫地位难保,故而毒害盛帝,怎么看怎么说都有理有据,逻辑自洽。
司清越从来都没有喜欢过盛帝,可也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像今天这样倒在病床上,这般衰弱、这般无力的盛帝与自己印象中永远高高在上、威仪万千的人相去甚远。
比起朝中局势,司清越更担心漠北和夏珏,战局如何?军需可足?伊人可安?……可萧安的人马就驻扎在北城门外,帝都内外有的是萧安的探子,他不敢轻易给夏珏传书,夏珏应也想到了这一层同样没有给他来信。而正常的奏书往来系统也早已被这乱局中断了,就算来了兵谏之书,也无人处理了,世家个个紧闭家门皆在望风,政局不定,司清越亦无法以正令下,能给予漠北的帮助少之又少。
可司清越终究不是盛帝,政乱九日后,他召开了政乱后的第一次朝政,金吾卫带刀持旨到各家朝臣府邸宣告上朝诏令,凡推脱者就抗旨论罪、就地斩杀。
金吾卫斩杀两名不大不小的官员后,巳时一到,朝堂之上颤颤巍巍地站立着按官职大小依次排开的身着红绿两色补服的满堂官员。
司清越以太好了子身份行监国之职,只议了一事——漠北补需,他不提萧安,这朝上大小官员自是不敢提的,尚且这正合他们之意,只要不提,他们就不必站队,就还能望风观火。
而司清越之所以不提,就是为了顺利达成漠北补需一事,为了此事不可逼之过急,最终漠北补需一事上下无人有异议,借各世家的地方势力,从临近漠北的数郡中调度粮草军需至漠北。
而萧安则当即利用金吾卫持刀降旨一事,发动舆论指摘司清越——逆臣贼子司清越枉顾法理,以刀剑之利挟持文武百官,以达其不明之法,实乃淫威乱政,人人得而诛之。可舆论终究要倒在兵戈之下,谁胜利了谁便能彻底扭转舆论,历史不都是胜利者书写的?故而,司清越全然不把这事放眼里,比起所谓名声,他更在乎远征之人。
持刀降旨、自诩监国,并非他司清越轻狂,而是他早己作好应对之措。
又三日后,江湖风云突起,清河城突遭奇袭,主城的聂氏惨遭灭门,除城主聂风及跟随出兵的几个家臣外,聂氏一门三百四十五人全被屠杀,绵延十里的聂宅府邸一日之内只余血水漫阶。
那一日整个清河城的百姓个个眼睁睁地看着二千多名武林人士,高扬着奇鲸帮旗者有、重剑山庄旗帜者有、武当道士打扮者有、少林和尚亦有,大大小小各色各样的帮派旗帜和人群充斥其间,却格外和谐,他们喊着一样的口号,奔向同一个方向,一如江湖发生过无数次的武林讨伐那样。
他们正大光明地往城中最繁华之处——聂府策马驰去,跑在最前面领头的两位,稍长一些的那位温润沉稳,另一位狠厉阴沉、虽半垂双眸却还是难掩噬杀之气,正是奇家兄弟——奇亦和奇然。
快马驰至聂府门前,狠厉阴沉的奇然跑至最前,不落马不缓速,只手抽出一银鞭,电光火石间厚重的朱红梨木大门碎裂成屑、不复存在。奇然策马直驰而入,高声道:“清河聂氏欺压清河百姓、大敛其财、尽占农田、压人民气骨、折百姓生计,当死!”。两千多名江湖人紧随其后,一一踏入这场屠杀之局,为江湖、为武林。
据说那一日,聂府哀嚎不绝于耳,可整个清河城九万六千名百姓,只户户紧闭家门,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仿佛这天不过是最为平常的一天。
但到底还是不同的,那两千多人全部走出清河城门的那一刻,无数百姓推开家门,朝那渐渐远去的背影,无比虔诚又寂寥无声地跪拜叩道,拜谢他们数十年来唯一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