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捷(2/2)
而被离北军截断退路、包围起来的犬戎士兵们则没那么幸运了。他们原本是紧跟着首领往前路的,可撤退到一处峡谷处,首领和近半的犬戎部队通过峡谷,他们紧随其后,可忽然间从四面八方朝射落箭雨,他们的部队瞬间被截断了。
他们刚刚经历一场箭雨,血雾中就听见盛人冲锋的吼叫,反应过来时他们的四周都是手持长缨枪的离北军,他们被彻底包围在这充斥着腥红与尘土的峡谷中。而带领他们从家乡来到这儿的首领,他们的信仰,只给他们留下一个孤绝背影和一场灰蒙蒙的沙尘。他们被抛弃了,他们跟不上首领,也回不去故乡了。
他不知道自己抵抗了多久,挥刀、躲避、反击,再挥刀、再躲避——重复着越发沉重的动作,高度紧绷的精神,绝望地望向那正向着自己的长枪。看着身边倒下的人越来越多,站在自己身旁的族人越来越少,包围着自己的圈子越来越小,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意识逐渐模糊,最终他倒下了,长□□破了他的胸膛,他最后一次看向了北方,眼里蓄满了复杂的情感。他是最后一个倒下的犬戎士兵,他知道他再看不到美丽的雪戎花了,没有人能够帮他带去远方的思念,但亲爱的阿伊,请不要忘了我。
“大帅,拦截的敌军已全部歼灭。”鹏展说道。
夏珏看向刚结束的战场道:“鹏展,吩咐下去,所以人原地休整半个时辰,派一小队人马清点人数、统记战功……清理战场。”
看向那满地的尸骸,整个峡谷方圆二十余里无一不是血水、残骸,血红的天空中弥漫着层层血雾,久经不散。纵使夏珏曾以明月楼鬼使墨玉的身份灭过不少武林门派,一次性屠杀过前来讨伐自己、讨伐明月楼的几千江湖人,也曾见过或者说亲手缔造过漫山血雾、遍野尸骸的景象,但那山头的情形跟眼前的惨状相比,只能算微风细雨。夏珏很清楚地知道武林与战场是完全不同的,江湖只论恩怨,而战场只分国别。在江湖可论胜负,在战场则只有生死,不胜则死。
离北将士们经过一天一夜的奋战,血与汗粘合满身,蓬头垢面之下却是掩不住的喜色。夏珏:“离北的战士们,你们辛苦了,这一战我们夺回了失地,把侵掠夺者赶出了我们的家园,歼敌数万,今晚庆功,贺大捷。”
离北军北庭大捷的捷报传至帝都时,承明殿上盛帝连呼三声“好”,殿上众臣无不展露欣喜之色,纷纷称赞夏武侯英勇、不愧是离北军。
群臣虽各成党派、互相争权,但同为汉臣,今打退番邦,自是衷心欢喜。但欢喜只有一瞬,随捷报一同传至承明殿的还有犬戎大军的压境,和安西守将刘守仁、穆英、佑阳守将聂怀之、陈虎等将领,因不遵离北帅令而被斩首的消息。
犬戎大单于苏勒蛮峦率三十万大军已抵达漠北边界线,加上刚被离北军打退的羚锐于羯的六万人马,共计三十六万的犬戎大军压境。而离北军方面,掖光、煌城各有的五万兵力,北庭六万但在守城中战损了不少,后面中宁的两万守军全部支援北庭,夏珏到达时北庭原来的八万兵力还剩下五万。而夏珏从各郡调集的五万人马,在与阿沐勒的一战中战损了近万,抵达中宁后,夏珏将手中的军队进行了新的整合。但两日前离北军在与羚锐于羯的一战中又又战损了一万余人。目前夏珏手里只有不到十八万离北军,可就算离北军的将士们再如何英勇,但终究是血肉之躯,十八万人如何抵御得了三十六万?
且中宁的煌城、掖光和北庭三大军事重镇,苏勒蛮峦的犬戎大军会率先进攻哪一重镇、还是分兵共击,都尚未可知。故而掖光、煌城两城的兵力一点也调离不得,否则犬戎趁虚而入中宁必失。离北军分守三镇,本不足的兵力还被极大的分散了,劣势太大,且不管犬戎大军进攻的是哪一镇,其余两镇赶走人赴支援都需时不少,届时恐怕一切都晚了。
当务之急是马上集结安西和佑阳的兵力于中宁,共同迎敌,共卫漠北。
犬戎大军已达达中宁边界,万不可能短时间内再转换阵地,而且犬戎大军体量庞大、行迹明显,再没有突袭的安西和佑阳的可能。既然安西、佑阳无战争之虞,当竭力奔赴中宁,共同抗敌。
夏珏既掌离北帅印、重整离北军,那么本就是离北军的安西和佑阳的军队自当听从夏珏的指令,但夏珏打退羚锐于羯后,发出的让安西、佑阳的离北军全力赶赴中宁支援的军令已过两日,而安西、佑阳军队却不为所动。
夏珏自知安西、佑阳世家和萧氏的渗透较中宁甚之数倍,收服不易,特别是哪几位世家出身和萧安安插的守将更是不会轻易交出兵权。不肯上交虎符、交出兵权可以理解,却不曾想如今大军压境、漠北凶险至此,他们竟然连出兵都无动于衷。
夏珏一气之下,以离北统帅的名义下了一道死令:离北军五日内不到中宁支援者,斩。
五日足够跨越整个漠北,而漠北中安西居最西边、佑阳居东与燕北刁为邻,而中宁居中,从安西或佑阳到中宁行军最快三日可到,慢也不用四日。夏珏给他们一天的时间思考,一日后若仍不见安西、佑阳阳行军,他便杀了那些世家守将和萧氏犬牙。
秦穆和江之远分别在安西和佑阳潜伏已久,一日后不见行军,便立即下手除去不发兵的将领,以武侯名义率军赶赴中宁。兵不厌诈,虽然夏珏十分不想在离北军内部用计,但离北军训有云:国有难而自安者是为叛国。而清理叛逆者,重整离北军、重振漠是身为武侯的使命。
百姓自安为自救无可厚非,可身为军人保家卫国是天职,故武侯立训:国有难而自安者是为叛国。身为离北军,叛国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