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红梅(2/2)
“算了”盛帝摆了摆手,道:“事近年关,犬戎不日又将有作行动,羽林军本就事忙,荀或卿现在不可为此杂事分心,再者,联是来祭拜舅舅的,莫要扰了他老人家的清净。”
荀或擡手行礼道:“是,卑职明白。”
荀或今年二十又四,是个世家子弟,及冠后入职羽林军,当了两年羽林军副提都后成了天子近侍,因救驾有功,现任羽林总都,统领羽林军,护皇城、守天子便成了他的使命。
他在盛帝身边两年了,每年腊月十五都要陪皇出驾到这与君山来,这与君山是离北军的埋骨之地,每为一位离北烈士立墓,都会在其其墓旁植上一株红梅。予君红梅,与君红梅,君予士红梅,士还君忠骨。
就是第一任夏武侯死后也主动选择葬了这里,那时夏武侯府还没有查出叛变,当时的夏武侯不仅是开国元勋、陛下的亲舅舅,更是三十万离北军统帅,但他却决意要埋骨与君山,与所有离北烈士葬在一块。只是,后来第二任夏武侯叛变,率离北军谋逆,并查出离北军勾结犬戎外邦,陛下一怒之下便封了这与君山,更是不许任何提及离北军、提及夏武侯府。明明是忠魂归所,如今却成了无人敢提及的野地,荀或觉得可叹又觉得此地荒凉。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陛下明明下令封了这与君山,又偏偏每年都要来这设坛祭拜两次。
盛帝望着漫山红梅,忆起了许多前尘往事,父皇跟他说过:离北苦寒,八月便杀尽百花,唯有红梅傲霜凌雪,一如离北千万铁甲,孤守沙场。所以,每一个离北烈士裹尸还乡,夏武侯就在与君山为其立碑、再植上红梅,昭昭忠魂,足以傲雪。而与君山相对的正是帝都,是皇城,忠魂守山河,护大盛,佑万民,泽天下。
所以司允盛年年前来祭拜,未曾失过敬畏。
只是对这傲雪红梅满怀敬意的是他,将这傲雪红梅从历史抹杀的也是他。
盛帝在一株红梅前沉思良久,日暮将临时分才在荀或的提醒下返程下山。沿着来路返程,身侧尽是红梅,仿佛无休无止,漫延无期,漫天大雪,踩在厚厚的积雪上,不需片刻,足迹全无。
两名侍卫在前开路,荀或伴随圣侧,身后又是两名侍卫,盛帝走得并不劳形,只是枝丫交错,盛帝不同侍卫身着紧身劲装,衣袖宽大被一枝丫勾住了,转身去扯间见不远处莹莹雪色间有一抹亮色,命人去探,侍卫探查回禀:“陛下,雪中乃是此物。”说着将一物现于盛帝面前。原来是一块金镶玉玦,黄金镂空的瑞虎纹镶在一块青玉之上,玉玦在雪色映照下流转生烟,盛帝见之,又惊又喜,夺过来后又看了看,自言自语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是……这是武侯!”
“荀或”
“卑职在”荀或见盛帝如此惊讶,不明所以,却不敢妄加揣测。
盛帝敛去情绪,又变成了万人之上的君,下令道:“彻查与君山,务必将今日上与君山那人找出来。”
荀或:“是,卑职领命。”
盛帝态度微微缓和:“此事秘密进行,不可泄露半分,更不可伤了那人。”
荀或:“是”
“刘伯,你们殿下这几天都忙什么去了?这天都黑透了还没回来。”夏珏在院子里烤着碳火喝着梨花酿问道。
琉月在碳火的另一旁的石桌上用火炉煮酒,煮的正是今天白日里从一棵棠梨树下挖出来的梨花酿。碳火上还烤着四五个红薯,红薯被烤得微焦,发出滋滋的声音。刘伯用火棍翻了翻碳火,顺了个红薯出来,冒着热气用手将红薯掰开,香甜的气味随着热气溢出,刘伯忙将红薯递予夏珏:“公子,这个烤得正好,趁热!”
夏珏将手里酒杯递给坐在一旁的疏雪,边接过红薯边听刘伯说:“年关将至,又是外邦临朝上贡,又是我们大盛的各种祭礼庆典,殿下身为太子,又统领金吾卫,事多了忙个不停也是常事,不过这天也黑到这份上了,老奴估摸着殿下快回来了,公子放宽心,且等上一等。”
“殿下每年这个时候都这般忙?”话毕夏珏啃了一口热气腾腾的红薯。
“可不是嘛,每年腊月一到,我就瞧不到殿下几眼了。”接话的是疏雪:“又是准备外邦、祭祀等大小事宜,又是帝都城防百姓贺典等事,殿下之前可都是一连十数天或者整个年关不曾都回府的,还好现在府上有公子您在,殿下今年还未曾在外留宿呢!”。
这样么?我的太子殿下可真是个大忙人呢!夏珏打腹语之余又有些心疼。他之前当第一世子爷的时候,从来管过什礼节,自然也不把什么大小典庆放心上,只隐约记得每年年关各个叔伯都挺忙的,没有谁来管束自己,年关都是他上树翻墙最为自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