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蓑烟雨任平生(2/2)
云庆人生两件大事。一为和离,他与周清第一世乃是异族相恋,周清是诡随堂一家商贾的大家闺秀,一次外出与她相识,从而相恋结婚,生下来云衢。却因异地太久,二人的感情早就淡薄,从而和离,云庆带着女儿也没有再婚。
二是自己一生无拘无束,却在末年之时,遭受国家灭亡,山河崩坏。彼时他还临危受命保护九天琉璃至今,以至于导致自己的女儿转世,世世都受安庆的虐待,有愧于安乐。
“我最是对不起你,下一世父亲一定永远永远陪着你。”云庆气息微弱不稳,擡眼都没了力气,“咳咳,阿云啊,可要四季平安才好。”
“会的。”安乐眼眶微微发痛,眼泪没有再滴落,只是看着云庆,想要记住父亲的脸,“父亲还没为我的小猫取名呢。”
“秋天已经结束了,季冬,天寒,添衣,勿病,安好。这是我以为见不到你了,给你留下的话。新生的小猫就好像我们阿云一样,就唤作秋绥吧。”云庆眼皮愈来愈沉重,他看向时祺嘴角微扬,“顺颂时祺,秋绥冬禧,有机会去大琉璃国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你们的书信。”
耳边萦绕着刺耳的声音,安乐也没有再哭泣。白驹市的地上卷起一层枯叶,寒风拍了拍安乐的肩膀,也抚了抚丁文杰的后脑勺。
眼中夹杂的眼泪没人再让它落了下来,医生推开门的声音打破了沉静,安乐起身静静地站在一旁,听着医生宣布死亡的信息。
当被问道下葬还是火化的时候,丁文杰把这个决定交给了安乐:“师傅平生念叨的最多就是说自己有个女儿了,交由你决定吧。”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小雨,天空沉沉的抑郁,狂风四作,一片已经干的随时会破碎的枯叶飞入安乐的手里,一生的迁徙好像是雨的回忆:“火化吧,父亲内心平静,外界变得鸦雀无声。这一蓑烟雨,我想父亲生命的落款是要轰轰烈烈的。”
“父女同心,师傅也为自己准备好了骨灰盒。他说那是你小时候做的,我去取来给你。”丁文杰记起来昨晚在医院的时候,师傅云庆昨日的话,他说:
“死后把我火化了吧,你相信我,阿云她肯定也会这么说的。”
“嗯嗯”安乐轻声回道,她心中的湖面被春风吹起亲情的涟漪,她陪着走完所有的流程,随后去商场换了身素雅的大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她好像没有特别的伤心和难过,心中只是一阵阵的释怀。
时祺跟在安乐身侧,随同丁文杰往火葬场走去,他牵着她的手,将她紧紧环住,摸索着她的后脑勺,在头顶轻轻一吻:“想哭便哭,反正永远我都在。”
“没哭,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我很开心了,我能感受到父亲因为守护了九天琉璃的开心。”安乐离开他的怀抱,牵起时祺的手,向远处走去,她行姿轻盈,挽住时祺的胳膊,“今晚我们要飞回江州的,还要去接秋绥呢!!”
每个带着第一世的记忆的人,无论是只为完成使命孤独千年的云庆也好,还是万年只凭借一串风铃解念的叶谨南也罢。
独坐幽篁,看山看水,听风听雨,花开花落,阳光还是月光,都是朝阳或者夕阳的光,总而言之它永远都在前方,永远都在东方升起,一切的一切终是要等到柳暗花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