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4(2/2)
七月随便抓了一把杂草揉搓手中的泥巴,边擦边往那边看。
“奇了怪了,这泥点子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啊。他为什么叫的这么凄惨?”
长风看了一会,“不是它有问题,而是他心里有问题。”
难道不成是洁癖?这边长风又道,“适才与他动手的时候,我知道了一些东西。”
“什么?”
“他非人非妖,而是一只靠香火掩藏自己本体的山鬼。”
山鬼,简而言之,就是死在山里的鬼,大多是因脚滑跌落山底,无人认尸,魂不散,便成山鬼。
山鬼自然也在黑白无常的拘魂名单中,且山鬼也有强弱之分,弱的顶多吓吓路人,强的便是眼前这只,冲天黑气,怨念极深。
可再强也强不过黑白无常的锁魂链,因为他们的锁魂链乃至阴之水锻造而成,有压制鬼力作用,所以诸多的山鬼在听到锁魂链的声音响起,还未战,就先跪地待捕。
很显然,眼前这只,更为聪明,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可以靠香火掩盖周身的鬼气,以此躲开黑白无常的追捕。
有一点,七月就想不明白了。
“既然它要靠香火,为何还只让南桠镇的人一年一人来拜?”
长风道,“古有记载,得虔诚忠诚所拜者,无论是妖是鬼,皆可得道仙途,位列仙班。”
这就能解释这山鬼为何从一开始谁的参拜都受,最后却变成一人,它想要的,是得到一人的虔诚,只要得到了,它便再也不用固守在这片山一隅。
因为山鬼,就算再强,也很难走出自己的死亡之山。
这算计得再好,也抵不过人性的贪婪啊。本想着需求一个虔诚的参拜,却让整个南桠镇断送数百条人命。当真是荒唐又可笑。
那泥点子还在不断地下在它身上,它像是被它们折磨得苦不堪言,尖叫声逐渐也没了气力,身上的白衣早就污糟不堪,见不到原样。
七月迫切想要知道它身上的秘密,于是问,“你可想让它停下来?”
山鬼呜咽着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灌注了泥水在里面,嗓子都哑了。
“那好,我问你,你如实回答,你回答的确为不假,我自会让后面这位收了这神通。”
山鬼点着头。
“你从何而来?因何而死?怨气如此,可有原因?”
连续几问,是为了加快点时间,因为已经快到日暮,谁知道这山里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遂得快点解决。可谁知,这问题刚说完,那山鬼呜咽声此起彼伏,哭得竟然让人动容,像是有极大的委屈至此,让七月也闻得呆愣。
山鬼瞳孔恢复正常,跪在地上,摸着脸往上看,任由泥水嘀嗒在脸上。
七月愕然。
山鬼,啼血了。
许久,它像是回忆起往事,因怨念太重,导致生前之事让自己一分一秒都忘不了,也让如今的自己备受煎熬,不得解脱,说的话都那般凄惨无助。
原来这山鬼的人名叫盛澜清,非南桠镇人,而是从繁华之地京城而来的教书先生。因落榜,又不甘平庸,遂接了别人举荐之地——南桠镇教书。若经过自己所教从里走出几个官员,那么盛澜清的名声便会大燥。
南桠镇是个好地方,风清水秀,是许多有钱人家会来此的避暑胜地,所以当时来到这里的盛澜清,带着满腹的才情和满心的热情。
他一袭白衣,神色儒雅,不管走到何处,右手上都携带着两三本书籍,只要有孩子环绕,他都不嫌烦地给他们讲诗书,述繁华都城长什么模样——夜间又是如何的亮如白昼,长灯不灭,人人脸上都挂着脂粉,笑一笑,都好看极了。
在南桠镇待了一年,所教学徒也都各有起色。
这一日,盛澜清照养携书出门,想着天热日光足,就没走照得通亮的街道,返身去到了小巷口,也是在这里,碰见了一个手捧破碗,奄奄一息的落魄乞丐。
见此,心生怜悯的盛澜清从兜里拿出自己的午饭烧饼,放在了那个破碗里,走之前,低声叹了一句。
“这世间总有吃不饱的可怜人。”
那乞丐也许是好久没吃到饭,拿起它就狼吞虎咽起来,塞下后,就追了上去,跪在盛澜清的前面。
他哭着脸,抓在盛澜清的衣袖上,“公子,谢谢你!你可真是个大好人啊!你是今日路过我,唯一一个肯给我饭食的!”
盛澜清的衣袖上有了脏污,但也没过多在意,只是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扶他起来,帮他把胡乱的头发细心梳理到耳后去,温声看他,“不过小小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