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2/2)
凌初年毫无意外地分化成了一个oga,起初他并不认为自己的信息素有异于其他oga,也不觉得难堪。
分化第二天,他去了学校。向来热络的朋友对他不冷不热,与之前的前呼后拥形成鲜明对比,但凌初年已经能坦然面对这些变化了。
自从凌城分化以后,他的地位一落千丈,只是顶着一个凌家大少爷的名号而已,他们表面巴结他,实则重心已经转移到了凌城身上。
凌初年尝试过挽留,放下少爷架子,主动约朋友们去水族馆,他们欣然答应,他以为他会和他们一起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重新建立友谊。他早早就出门了,在约定的地方足足等了两个小时,却等来了无数个来不了的理由。
那天很热,他没带司机和保镖,被晒得汗流浃背,怀揣着兴奋独自出门,却失望而归。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居然看到凌城和他的那些朋友们清清爽爽地从一个冷饮店出来,和他等人的地方相距不到一百米,甚至透过玻璃窗就能看见他了。
他们的声音响亮,围绕着凌城边走边商量去哪儿玩,凌初年知道他们是故意的,躲在角落里不肯出来,觉得自己很蠢,活生生地成了别人的笑话。
自此,他认清了现实,不再自欺欺人。
就在他准备上课时,几个昔日好友跑来问他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听语气不像关心。
凌初年没答,他们就凑到他的后颈闻。
这种行为既不礼貌,也容易得罪凌初年,若放在以前,借他们十个胆子,他们都不敢这么做。可现在,他们似乎得到了某个人的纵容和庇护,不怕凌初年的报复。
他们扇鼻皱眉,阴阳怪气地说,好臭呀,凌大少爷的信息素果然不一般。
随即起哄,建议凌初年贴上阻隔贴,别熏到了他们。
当天,凌初年群殴完胜五个alpha和信息素是榴莲味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学校。
隔天,凌初年就贴上了阻隔贴,还喷了阻隔剂。
然而,他的人生轨迹早已发生了偏移,他深陷泥沼,无法摆脱被群体孤立的厄运。
十六岁时,学校举办校运会,有人偷偷替他报名了三千米长跑,他骨子里要强,不肯认输,接住了他们的有意为难。
上场前,他收到了一张纸条,字迹漂亮,内容却丑陋无比。
——贴好阻隔贴,没人想闻你的信息素,实在太恶心了。
没人为他呐喊加油,没有人给他写加油词,跑完全程到达终点,也没人来扶他送水。他一个人虚脱摔在地上又慢慢爬了起来,默默地在跑道上走了半圈,被志愿者喝止,下一场比赛要开始了,让他离开跑道。
凌初年没忍住,跑进厕所抱着膝盖偷偷哭了,却亲耳听到了他人对他的嫌弃和轻视。
他等人走了后才起身出去,洗手时膝盖一软,发情期突然来了,而镜子里出现了凌城的身影。
不知道凌城是怎么找到他的,他后来推测,凌城应该一直在暗处关注着他,对他的去向了如指掌。
凌城把他带回了家,差点标记他。
也是这次,凌城对他的病态的偏执的心思彻底暴露了。
在他以命相胁抗拒时,凌城丢下狠话。
——哥,不管怎样,到最后你的身边只有我。
凌初年幡然醒悟,这些年他所经受的一切都是凌城在背后搅弄风云。
同年,凌宅举办重要宴会,凌初年在宴会上与凌城起了争执,出尽洋相,给凌家蒙羞,父亲大发雷霆,让他禁足思过,他避开父亲的眼线去纹身了。
第二年初春,最疼爱他的奶奶去世了,碰巧他的发情期,碰巧凌城在场,两人拉扯时被父亲撞见。
他被锁在房间里,无论他如何歇斯底里地砸门,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还是低声下气地恳求,父亲都没松动。
他没能为奶奶守灵,只在最后一天,从房间阳台跳下,淋着磅礴大雨,跪在大门口,磕头送别奶奶的灵车。
他那几天进食少又消耗太多,身体极其虚弱,加上情绪大起大落,眼前一黑,晕倒了,差点要了半条命。然而从医院醒来,他真的心灰意冷,也受够了折磨,将他所遭受的劫难都归咎于腺体。
他拔下针头刺入腺体,动作重复而麻木了十几次,被前来检查的医生制止了。抢救过来后,他一睁眼就看见了床前两张陌生的面孔,那就是澜姨和津叔。
他的十七岁,灰暗又荒诞,直至遇到了陈家一家人,遇到了陈誊带给他的友谊和爱情。
***
凌初年醒来时,已经月上树梢了,房间里静寂无声,两个人的信息素没有完全消散,淡淡地飘着。
他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会儿,刚碰到开关,就有人推开门,打开了灯。
随着“啪嗒”一声,凌初年闭眼又睁眼,适应了亮光,看见陈誊端着一碗粥走进来。
凌初年有些发懵。
“怎么了?”陈誊走近,放下碗,抚平了凌初年睡得翘起来的头发,调笑道,“不认得人了吗?”
凌初年盯着陈誊看,忽然张开了双臂,没等他说话,陈誊就抱住了他,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背。
“是不是还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