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2/2)
温澜云逗人逗得很开心,俏皮一笑:“好了,妈跟你开玩笑的,我是充分相信我儿子的为人的。”然后又正色道:“不管你和年年能不能成,你都必须尊重他的意愿。”
“我明白。”陈誊说。
陈津渡见他答应得爽快,却不觉得陈誊在感情方面会那么好说话。他从小就是一个执拗的人,一旦决定要去做什么,完成度必须达到百分百。在他14岁的时候,他们家隔壁住着一对老夫妻邻居,老爷爷生病住院时在花店预订了一年的鲜花,希望他们能在他去世后,每天送一支花到他家给独居的老奶奶。陈誊自告奋勇接过了任务,此后无论刮风下雨还是天寒地冻,他都一直坚持到老奶奶去世。
陈誊责任感太强,道德要求又高,尤其在他分化后,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与之膨胀的还有他的掌控欲,虽然他极力压制,但在日常行为中还是会不经意展现出来,而且他经常把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因此塑造成了他积极阳光的表面。
朋友亲戚都夸陈誊听话不用操心,可孩子太懂事,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他和阿云担心陈誊迟早有一天会失控。
温澜云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斟酌着语气说:“小誊,虽然之前和你聊过,我们没有偏心,你也可以理解,但还是怕你多想,告诉你一些关于年年的事吧。”
陈誊疑惑。
“三月份,我们去京都原本只是打算参加凌家老夫人的葬礼,顺便看望年年,起初并没有考虑过要把他带来溯州。但是年年没在葬礼上出现,他爸爸也一直在搪塞我们,我只好委托你舅舅打听,就在我们即将回程的那天,”温澜云不忍回忆,忽然哽咽落泪,“你舅舅传来消息,年年在医院自杀了,我们赶去医院,发现年年的健康状态很糟糕,整个人瘦得都没形了。”
凌初年自杀过。
陈誊呼吸一滞。
“他为什么要自杀?”
温澜云抹去眼泪摇了摇头,她不知道原因:“他用针头刺入腺体,扎了几十下,腺体差点废了,抢救了一夜才保住人。”
因此,他们延缓了回程,与凌博衍周旋对峙,最后争取到等年年病愈后,立即把他送来溯州。
陈津渡和温澜云回房了,陈誊独坐阳台外,如同一尊雕塑,耳边不断回响着温澜云的话。
夏夜微燥,他却遍体生寒。
热茶渐冷,斜对面住户的窗帘没拉,一室暖黄的光,两个男人共舞的身姿清晰地投影在落地窗上,优雅的,暧昧的,纠缠的,亲昵的,早已分不清了。
陈誊没有偷窥别人的癖好,看了几眼后起身,手脚僵硬麻木。他了无睡意,翻出了那块轮廓分明的木头,拉开书桌的椅子,打开台灯,准备静心雕琢,桌子上摆着一个柱形玻璃罐,里面装着凌初年从沙滩上捡回来的贝壳和海玻璃。
然而,他心不在焉,眼睛看着木雕,注意力却不在这儿,锋利的刀片一不小心就划到了手,刹那的痛感,鲜血汩汩,刺红了他的眼。
他想,凌初年自杀时有多痛?他那一刻有没有害怕?
清水冲走了血流,陈誊怔怔地站在镜子前。
凌初年为什么要自杀?他在京都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恨不得冲去凌初年的房间问个清楚。
但理智告诉他,要冷静,要冷静。那是凌初年的疤,你要是问了,你们就完了。
与他仅有一墙之隔的凌初年也没有入睡,在床上翻来覆去,一脑子的陈誊。
陈誊道歉后又问他,能不能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追求他。
陈誊大概算准了他不舍得拒绝,便将姿态放得低而又低,眼睛里是如履薄冰的期待。
凌初年一时失语,再也装不出冷漠的样子,沉默代表了他的应予。
不过他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凌初年抱住了大兔子。
只要摘除了腺体,什么都不用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