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2)
第九章
隔天出门上学前,温澜云分别给了他们两人一周的零花钱,称自己记性不太好,差点忘了。
这一听就是个善意的谎言,只要凌初年不傻的话。
历经一夜的煎熬和折磨,凌初年的心思比以前更加敏感了,他认为不会有如此巧合的巧合,而目睹了他的失态和落魄的只有陈誊,这其中必定有陈誊的手笔。
当他将质询的目光投向陈誊时,陈誊躲开了,兀自弯腰穿鞋。
凌初年更加坚定自己的猜测,暗自羞恼着,却又无能为力。
他将五张纸质红钞攥在手里,钱是崭新的,颜色鲜丽,折叠会发出微弱的轻脆声。
说不上开心还是难过,深深的无力在蔓延。在凌家,即便后来不受重视,他一个月单单零花钱就高达数十万,且一次性全部打在卡上,五百块于他而言,等于没有。
他对钱没有概念,平日里除了社交花销,基本上没有用钱的地方,也就没有养成理财的习惯,虽然这是一门必修课程,但以后可以交给专门的团队管理。
可现在的他,身无分文,连一瓶两块钱的矿泉水都买不起。
也不是在捧高踩低,实际上,锦衣玉食和粗茶淡饭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什么区别了,况且,从吃穿用度上看,陈家生活小康,在这个一线城市算得上中产阶级,比很多家庭好了不知多少倍。
他只是有点后悔,早知有今日,他就应该为自己存点钱,或者把钱转到微信钱包里。
凌初年把欠钱的事记在心上,盘算了一天,晚上翻开日记本的背面,在之前的账目上又加上了五百块。
温澜云和陈津渡对他确实好,但改变不了他寄人篱下的事实。
欠下的,以后都要还回去。
一笔一笔的帐,他在心里算得明明白白。
陈誊说的比赛是辩论赛,他加入的校辩论社在区赛中脱颖而出,要代表学校参加市赛,一个星期都在忙训练,除了周一,基本每天下午回家正赶上饭点。
凌初年目前是不可能一个人回家的,他倒是想,但陈誊不放心,在陈誊眼里,凌初年不谙世事的少爷形象已经根深蒂固了。
凌初年懒得同他争辩,仔细一想,要是他先回去了,温澜云肯定会问他很多问题,例如是不是和陈誊闹矛盾了?是不是陈誊欺负他了?所以还是乖乖等着陈誊比较好,没那么多麻烦事。
而且,自行车后座的体验感还不错。
同样要等人的还有江书书,季未白也是辩论社成员。所以一个星期下来,凌初年和江书书都是最晚离开的,他们之间没有交流,倒也相安无事。
这天,值日的同学走了,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凌初年在写下午发的英语试卷,律和重视理科,在主三科中又特别重视英语和数学。一个星期每科平均三张试卷,(一)班向来是学生做完试卷自己对答案,不懂的再去找老师,不会在课堂上讲,因为浪费时间。
凌初年的英语成绩是最突出的,基本一张卷子用时30分钟,正确率还奇高。不过在平时的练习中,他喜欢挑着题做,只写完形填空、语法填空和改错题,其余题型只要在考试时认真一点,一般能拿满分。
江书书背了画板来学校,画板立在腿上,专心致志地画画,炭笔擦过素描纸的沙沙声在安静的教室显得格外吵闹,他沉浸于自己的热爱中,没有察觉到,凌初年也无心理会。
凌初年再擡起头,按亮了手机屏幕,六点了。
他伸展了一下腰身,收好试卷,思考接下来的安排,视线无意间落在了前面。
凌初年比江书书高,目光能够轻而易举的越过江书书的发顶,因此画的上半部分欣然跃入他的眼中,是一幅人物素描。
他学过绘画,看得出江书书的画功很好,纸上人物轮廓充满张狂和野性,栩栩如生,一眼就能认出是季未白。
这几天,由于陈誊的缘故,凌初年不可避免的和江书书有接触,江书书好像总是试图靠近他,但又不太敢,怯怯懦懦的,偶尔他会递个冷漠的眼神过去,江书书就暂时消停了。
从班里人的只言片语中,他知道,江书书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和季未白是青梅竹马,两人的家就隔了一条马路。
陈誊告诉过他,江书书喜欢好看的人。
这可以解释江书书对待他的态度和行为。
但这关他什么事?
思及此,凌初年撕下一张4A草稿纸,“咚”地砸在江书书的画板上,江书书被吓了一跳,惊惶回头:“怎么了?”
江书书长得不好看,但也算不上丑,五官平淡,成绩在班上排倒数,除了人际关系好外,好像没有什么能让人眼前一亮的特点,平凡到扔进人堆里就找不着了。
与凌初年这种天生丽质的人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可当江书书站在陈誊和季未白身边时,却并没有被他们的光芒所掩盖,反而绽射出他独特的魅力,一样让人难以忽视。
凌初年眼皮一折,冷漠地吐出两个字:“很吵。”
“那……那我出去画。”江书书呐呐,搬起凳子,在走廊找了个光线好的地方。
凌初年捡起地上的纸团,望向外面。
江书书双脚搭在栏杆上,全身贯注地勾勒和描绘着季未白的眼睛,唇角勾着淡淡的笑意。
凌初年敛眸,手腕一动,将纸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
陈誊训练结束了,发消息让凌初年下楼。他出教室时,又瞥了江书书一眼。
还是看不出江书书的特别之处。
走到二楼,江书书追了上来,他喊了声凌初年。
凌初年假装没听到,继续往前走,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江书书跑到凌初年的下一阶楼梯,但好像所有勇气都花在了堵人上,踌躇了良久,才开口问:“你那支钢笔,我能晚点还钱吗?”
凌初年茫然了一秒,不过他掩饰得很快,没被江书书看到。他压根就没把钢笔的事放在心上,经江书书提醒才想起有这么一回事。
江书书见凌初年不搭理他,羞怯又坚定地说:“我暂时没那么多钱,但我一定会还的。”
他未满五岁时,父母就离婚了,他跟了妈妈。他妈妈是个要强的oga。拒绝了给付的抚养费,彻底断绝了和他爸爸的来往,一个人将他拉扯长大。要知道流水线工人的月工资封顶也就四千多,溯州物价又高,光是日常开销就够呛。
两万多不是小数目,他不能拿着妈妈的辛苦钱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虽然这个错误,有点强买强卖,但笔确实是他撞掉的。
社会底层人总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倔强和持守,十分不情愿欠别人的,比如,在市场买菜,几毛钱也要找回去,不要就跟你急。
凌初年睥睨着他:“你想要多长期限?”
江书书以为凌初年松口了,正欣喜,凌初年的下一句话就如一盆冷水淋头浇下。
“十年,二十年,还是五十年?”
凌初年语气轻蔑,又是居高临下的姿态,很明显,他看不起江书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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