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2/2）
“朋友。”
黎雾想了想可能只有这个能贴切一点，这也是她第一次用朋友来形容别人，毕竟黎雾以前从来都不交朋友，她认为这种东西她不需要，现在倒是没有那么排斥了。
“要好养的，会开花的，最好是那种不管它也不会死的。”
店员给黎雾推荐了【沙漠玫瑰】。
“沙漠玫瑰代表天长地久的友情，送朋友很合适，它虽然叫玫瑰却是多肉植物，就算几天忘记浇水也不会死，生命力顽强。“
黎雾听着店员的话，下意识的忽略了那句天长地久，她买下了店员手中那盆沙漠玫瑰。
她把花放在副驾，启动车子开往她和楚延在罗马的秘密基地。
王燃说所有人都找不到他，肯定就是在那里，那个地方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之前是为了黎雾躲避周晟阳恢复记忆。
黎雾把车停在门口，看着这栋从外面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公馆，她把花抱在怀里走下车，站在门口用指纹解锁。
她在房子里找了一圈没找到，最后在地下影厅找到了睡着的楚延。
她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屏幕上的影片已经播放结束，她并不知道楚延刚刚在看什么。
楚延在睡梦中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下意识的往味道的来源靠近，脑袋逐渐靠近黎雾的肩膀。
黎雾没有闪躲，也没出声音。
楚延靠在黎雾的肩膀上，手臂环上她的腰肢，用的力度很重，他在梦里见到了黎雾，他想着在梦里他过分一些也没什么。
楚延的手越来越不老实，逐渐伸进黎雾衣服的下摆里，一点一点往上抚摸。
黎雾按住楚延的手制止他的动作，楚延皱了皱眉，似乎是很不满为什么在梦里也不能为所欲为。
黎雾把他的手拿出来，楚延感受到黎雾触感微凉的手，睫毛颤了颤逐渐转醒。
他躺在黎雾的肩膀上微微擡头，就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就近在眼前。
楚延没在管什么合不合适，长臂一揽就把黎雾抱起来放在腿上，双臂紧紧的箍着她，脑袋埋在黎雾身上贪婪的吸着她的味道。
黎雾没拒绝楚延的举动，沉默的等着他缓和情绪。
昏暗的影音室里，女人坐在男人的腿上，男人紧紧的抱着女人，这画面像极了电影里久别重逢，破镜重圆的爱侣。
楚延埋在黎雾身上终于说话了，声音有些闷闷的。
“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楚延之前从来不会说这些话，直白又露骨。
黎雾垂眸沉默的看着像一只大狗狗的楚延，摸了摸他柔顺的短发。
楚延擡起头看她，似乎没想到黎雾会摸他的头，他们做假夫妻的时候，楚延总是要求黎雾摸他的头发。
他很喜欢黎雾这样对他，但这次他却没有丝毫开心，他有些预感黎雾今天是过来干嘛的，她会说一些他不想听的话。
楚延在这里就是在等黎雾来找他，也只有黎雾能找到他。
黎雾站起来走到电脑前，换了一部电影后又坐回去。
幕布很快就亮起来，是一部黑白纪录片，这是黎雾和楚延八年前看的第一部电影，也是他们看过的唯一一部楚延喜欢的影片。
电影很乏味，黎雾第一次看的时候不到半个小时就睡着了，从此以后楚延再也没有给黎雾放过纪录片，开始到处搜寻她喜欢的悬疑恐怖片。
楚延没有阻止黎雾的举动，只是牵过她的手，坐在沙发上和她一起看，这次黎雾没有睡着，完整的看完了这部八年前未看完的影片。
纪录片很长，足足三个半小时，楚延却觉得这部电影太短了，怎么好像只有三分钟，他希望这部影片能播三十年，最好永远都不会有播完的那一天。
可电影终究会播完，看的人也终会散场。
在电影开始唱片尾曲播放序幕的时候，黎雾把那盆沙漠玫瑰递给他。
她看着楚延的脸，他似乎比上次瘦了很多，楚延和陆北烨周晟阳都不一样，他是医学生。
他和黎雾很像，都很白，身体也都是凉的。
黎雾看着楚延的眼睛对他说
“以后别再买已死的玫瑰了，去精心养护属于你自己，有生命力的花。”
楚延低头看着怀里的沙漠玫瑰，红色的花蕊开的极其茂盛，他知道黎雾在说什么。
他曾把自己对黎雾的感情，比作成一支买来就已死的玫瑰。
黎雾送他一盆活的玫瑰，意思是让他换个人去爱，换个属于他的，能回应他的人去爱。
楚延把花放在一边神色认真的看着黎雾
“你知道吗，我曾经在你昏迷的时候不止一次的想过，要如何做才能把你留在我身边。”
“我想了许多年都没想出一个好办法，你早晚是会离开我。”
“得知这个结果之后我又想，我要怎么做才能在你离开我以后留下一些你的影子。”
楚延又把黎雾抱在腿上，两人挨的极近，楚延用自己的鼻尖触碰她的鼻尖。
他又变成了那个不敢吻她的楚延。
楚延能感觉到黎雾的呼吸，身边都是她的味道，他看着黎雾那双如琉璃一般浅茶色的眸子，眼神平静，语气平和，说出的话却惊世骇俗。
“后来，你每次昏迷在我身边陷入沉睡的时候，我都想从你身体里取出卵/子，这样在你离开我以后，我就能想办法孕育出属于我们的孩子。”
“那孩子会像你也像我，这样我就能永远拥有与你有关的东西了。”
黎雾越听越震惊，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楚延。
她知道楚延说的想法是真的，她不知道的是楚延有没有实施，有没有真的在她身体里取卵/子，她是真的不确定楚延到底有没有这样做。
楚家本身就是做医疗的，技术也是全球最顶尖的，完全可以不需要母体就能孕育出一个健康的孩子，甚至经过楚家的基因筛查，能孕育出各方面都极度优秀完美的的小孩。
“你做了？”黎雾直接问他
楚延却没有直接回答，他只说了两个字，“你猜。”
黎雾第一次感觉到楚延的偏执，或许以前就已经很明显，只不过她因为感知不到别人的情感，所以都忽略了。
八年没有任何要求的隐藏在一个人身后，怎么可能不是疯子，这种行为本身就是偏执。
黎雾觉得有些脊背发凉，她本来是来跟楚延告别的，没想到他几句话就给了她这么大个惊喜。
“你选了周晟阳。”楚延看着黎雾的眼睛，说的是肯定句。
黎雾想从楚延身上下来，楚延却紧紧的抱着她不让她走。
“回答我，是不是选了周晟阳。”
“是。”
楚延听到黎雾的回答，明明是很多年前他就已经确定的事，现在的结果只是证实了他的预测。
可他还是感受到心里如海水涨潮般汹涌的难过。
他遇见黎雾之前整个世界在他眼里都是黑白的，他看不到一点色彩，一切都是那么的了无生趣。
直到高三时见到刚入学的高一新生黎雾，那一瞬间他的世界好像有了颜色，只需一眼他就知道他们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们不需要朋友，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他们的内心同样冰冷。
黎雾是他与这个世界的连接线，这条线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纤细。
黎雾今天从这里走出去，这根线就彻底断了，她亲手斩断的。
“能不能…”楚延的声音很小
“能不能偶尔来看看我。”他看着黎雾眼神里还带了一丝恳求。
黎雾不是那种藕断丝连的性格，果断拒绝了他，但也没有像以前那样不带一丝感情的说不行。
“不能，你该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生活。”
楚延掐着黎雾胳膊质问她，“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争，只需要你偶尔想起我了来看看我都不行。”
“我不介意继续隐藏在你身后啊，我保证，绝对不出现在周晟阳面前，绝对不打扰你们的生活。”
“我，我不要名分，我什么都不要，真的。”
楚延第一次在黎雾展示真实的自己，第一次敢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他不觉得那些话有什么丢人的，他本来就没什么道/德心和羞耻心。
要说道德羞耻，他周晟阳包括陆北烨又有多少。
讲道德他们两个都没有资格爱黎雾，讲羞耻他们哪一个没有摇尾乞怜过让她爱自己。
“求你，我们就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你不同意，我绝对不碰你，我们就像以前医生和患者那样，好不好。”
黎雾看着楚延说着自低自贱的话，她第一次想，自己是不是害了楚延，她当初是不是不应该找楚延帮自己治疗。
可她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楚延有意为之的刻意接近，就算她不去找他，楚延也会用别的方式靠近她。
这张随着时间推移束缚越来越紧的网，是他自己编织的，也是他自己心甘情愿跳进去的。
“楚延，可我的病已经好了，我不需要医生了。”
黎雾的字里行间没有一句拒绝，说出的话却比拒绝绝情数倍。
如果她现在不这样对楚延说，那才是害他，既然一开始就给不了，就不要给任何人希望。
楚延听完这句话，抱着她的手臂像脱离一般垂落。
她不需要自己了，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不是吗，他能怪谁呢。
怪黎雾吗，还是怪周晟阳，还是怪命运，他什么都不能责怪。
他们都没错，可能错的人只有他自己，但他不觉得自己错了，也不后悔。
“你们吵架了，或者有一天你不喜欢她了，你可以来找我。”
“我一直在这等你。”
黎雾这次站起来楚延没有再阻拦，她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低着头的楚延。
她擡手又摸了摸他的头，动作很温柔，可说的话却一丝情面都不留。
“别等，我不会不喜欢周晟阳。”
黎雾说完就走了，楚延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低着头，他不敢擡头看黎雾离开他的背影。
他在控制自己不要把她抓起来关在这里，作为心理医生的他有无数个办法能让黎雾乖乖听话。
无论是给她洗脑，还是给她催眠，还是给她注射药物，他都可以做到。
他可以用很多方式让黎雾爱他，不爱也能让她心甘情愿的待在他身边。
就算是周晟阳来了她也不会走，他甚至能把周晟阳这个人在她生命里彻底抹除。
可他不能这么做，身体一直有个人在问他，为什么不能这么做。
楚延回答不出来有什么不能的，但就是不能。
他拿起黎雾留在这里的沙漠玫瑰，觉得店员肯定没把这花完整的花语告诉她，不然黎雾绝对不会送他这种花。
楚延小心翼翼的用指腹摩硰着花瓣，眼神很温柔，好像这盆花就是黎雾在他手中一般。
沙漠玫瑰代表友情，也代表爱情。
说来很凑巧，花语里还有她本来的名字。
【爱你至死不渝】
楚延不后悔爱上黎雾，从一开始的时候他甚至没奢望过她会陪他这么久。
在漫长的八年里，至少他们曾经短暂相爱过。
哪怕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