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2/2）

他不能让陆氏破产清算，改名可以，陆北烨这些年立下的仇家太多，就算他以后不再出现在别人面前，他也要守好陆北烨这个人。

至少不能让他被仇家追杀，也不能让他活的没有尊严和底气。

想通这些方向才往停车的地方走去，他觉得陆北烨不是个坏人，事实既然无法改变，他只能站在他背后守着他。

方向这些年一直都觉得，陆北烨活的不快乐，他最幸福的时候应该就是和黎雾在一起的那一年。

也可能是自己身为沈泽的那十五年，他尊重他的选择，他希望这样选择老板以后能放下些执念。

陆北烨还坐在沙发上，面色平静的喝着茶，诺大的别墅里只有他一个人。

快乐吗，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快乐了。

他把自己关在这里又何尝不是一种执念。

他就是累了，不想再去追求什么快乐，幸福。

呆在这里，守着这些回忆过活，他只觉得安心，妹妹说他们没资格死，他就不死，他守在这。

只要沈家还有人，只要他还在，妹妹就永远有家可以回。

她回不回是她的事，这里有没有人是他这个做兄长的需要做的事。

陆北烨以后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他以后只用沈泽的身份活着。

那个曾经爱过黎雾的陆北烨被他亲手杀了。

沈泽只是她的兄长，是那个曾经和她存在一个户口本上的哥哥。

沈泽不能爱黎雾，沈泽可以爱沈渝。

他做回沈泽，她却不会再是沈渝了。

他不觉得痛苦，有些事必须是他身为沈仁之子需要做的，有些东西总要有人守着。

妹妹能够离开这里走出去，拥有她的幸福，他这个做哥哥的应该高兴。

可为什么他心里觉得高兴，眼底却氤氲上一层水雾。

他倒了一杯茶放在对面，好似对面还坐着那个永远有着无尽温柔的母亲。

“妈，我这么做是对的吧。”

没有人回复他，他却还在自言自语。

“妈，您要是在天有灵，就保护小渝，让她平安顺遂。”

“我这个做哥哥的虽然还活着，但也护不了她了，只能靠您二老多担待些。”

陆北烨苦笑着说着，“我这个做儿子的没用，做哥哥也不称职，没保护好妹妹，还伤害了她。”

“等我有机会见到你们，再向你们赔罪。”

陆北烨和黎雾之间的感情就像是一块儿过期的巧克力，仍然是甜的，可吃了会让肚子不舒服。

他也有想过如果他们在一起的那一年，没有针锋相对，他没有那么对她，黎雾会不会选择她。

答案是不会，他们之间就是一个死局。

从他的身份从沈泽变成陆北烨开始，他们之间就注定了结局。

人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也没有办法回到过去修改那些错误。

陆北烨用最平静的声音与已经不存在的母亲对话，两行清泪从眼角流出，他却浑然不觉。

母亲是他在这世上见过最温柔的女人，她总是会用那双温柔的眼睛看着他。

他做错时父亲会严肃的批评他，母亲对他永远都是包容的。

她会把自己抱在怀里，摸着他的头发教导他这世间的道理。

陆北烨用手掌捂着脸，声音越来越梗咽。

“妈，妹妹不要我了，她不爱我。”

“她不要我了。”

“我都还没来得及跟她认错，告诉她哥哥错了不应该那么对她，她就走了。”

“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陆北烨在黎雾走的那一天，跪坐在地上一整夜，他蜷缩在地板上，一夜之间白了头。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男人坐在沙发上，鬓角的丝丝白发格外醒目。

他甚至恨爱上妹妹的自己，如果他没有爱上黎雾，他们之间没有跨过那道界限。

他是不是还能用兄长的身份陪着她。

哪怕是让他送她出嫁他也愿意。

可就算没有这些事，他们顺利的在沈家长大，他爱上她也只是时间问题。

无论重来多少次，无论怎么选，无论什么身份，他都会义无反顾的爱上她。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渝离了水，泽又如何能挽回。

空旷的房子里只有陆北烨一个人在说话，窗外的秋风吹动树枝拍打在窗户上沙沙作响。

陆北烨回到自己的卧室，墙壁上挂着黎雾画的那副【雾中沼泽】，他躺在床上看着那幅画，想象着妹妹还陪在自己身边。

无论他再坦然让她飞走，他总有想念的权利。

他真的什么都不做，只是想想，他如此告诉自己。

但他有时候会强行制止这种想念，他觉得他不配。

可越是强行制止，想念就会像肆意生长的藤蔓一样，侵蚀他的心脏。

这种疼痛能让他感觉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他希望妹妹能来他的梦里，也不希望妹妹来他的梦里。

他怕梦里有那些不相干的人，有他最憎恨的人。

陆北烨蜷缩在床上侧躺着，目光灼灼的看着那幅画，想象着妹妹作画时的样子。

他觉得一定是一副极美的画面，妹妹的画一副难求，从不售价拍卖，只有他能拥有这一副。

他当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买下这幅画，价格极其不合理。

但他很感谢那时的自己，让现在的他至少还能拥有妹妹的东西。

这是他二十九年的人生里，做过最对的事情。

想着想着陆北烨就笑了，合上双眼逐渐陷入沉睡。

此时生活在沈家的陆北烨，只觉得十多年无处存放的心，终于安心的落了地。

东风来了，三月的柳絮不飞，九月的落叶归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