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千岁的网（2/2）
两双相似的黑眸相对。
“千岁。我是，宇智波千岁。”
男孩清冷的声音，在一片雪白的空间里回响着。
男人微微睁大了眼睛，然后垂眸微笑，眼神中闪过男孩看不懂的追忆：“千岁……啊。真是个好名字。”
对面的男孩没有接话。他紧紧的盯着这个男人，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个微小的表情，神态认真至极，眼中还藏着几分好奇，但是更多的，是深埋其中的渴望和悲伤。
男人当然不会错看着一点。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
他只不过是个已死之人罢了。
过了很长时间，男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转过了身。
“走吧。我带你出去。”
他转回头，看着那个和自己有九分相像的男孩，嘴角的笑容虽然幅度微小但却带着温润的宠溺和无奈。
“你的朋友还在等你，千岁。”
*
千岁愣愣的望着头顶的树，好半晌，才眨了眨眼睛，手撑在后面坐起来。
第一眼，他就看到了窝在一边垂着头睡着了的金发男孩，以及卧在自己脚边，半垂着眼睛的小白狗。
他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擡手将额发捋了捋，然后站了起来，踢了踢金发男孩的脚：“该出发了，博人。”
*
卡卡西趴在博人的头上，无神的双眼带着几分沉思，打量着前面带路的千岁。
他对这个孩子的了解，最初仅仅停留在他是宇智波鼬的儿子这一点上。
然而，诸多疑点的存在让他一开始对这孩子是不太相信的。第一次见面——也就是那次伪装后的攻击——之前，他在暗处观察过这个孩子。那个冰冷的眼神，一度让他以为他是第二个佐助。
但是，那时候他在博人陷入危险之后，不惜暴露自己的底牌来保护他的举动，让卡卡西对他放心了许多。
这个孩子，明明是那种理性至极，将一切握在手中才会安心的性格，但却愿意为了朋友暴露自己。
然后就是顺理成章的，他成为了他的师傅，教导着他，同时也是为了当年自己没能尽到老师的职责而赎罪。
看得出来，这孩子一开始对他的目的是非常在意的——虽然他掩饰得极好，好到不应该是这么大的孩子该懂的东西。他会在修炼的空隙向他提问，七拐八拐的打探他的目的。
他当然看了出来，然后乐得装作不知道，装傻逗他玩。越是聪明的孩子，就越是不好逗，但是真的逗起来也是乐趣无穷的。
——嘛，虽然他真正成功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这孩子总是能及时反应过来他在装傻，在插科打诨，然后闭嘴不再说话。难得的是，他从没见过他对此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满或者不悦。他总是淡然的，冷静的，用那双深邃的眸子，在他放松的时候从他看不到的角度，静静的打量着他，揣度着他，评估着他。
就像是经验最丰富的猎人，在下手之前耐心的评估着猎物的实力，以求一击必杀，从不会失去哪怕一丝的冷静。
——嗯，有时候想想还真是挺可怕的呢。这就是鼬的儿子吗？但是当年鼬还是挺好逗的呢。
起码是在他队里的时候。
——后来在自己前队员的手里吃过大亏的卡卡西桑表示不想回忆黑历史。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孩子才慢慢的放弃了打探他的目的。又或者他自己找到了能说服自己的理由？卡卡西不知道。总之，能看出来这孩子渐渐被他的实力和才智所说服，真心实意的将自己当做了师傅。
没错，一开始乖乖喊他师傅，卡卡西知道这都是因为，是鸣人拜托自己去教导他的。
然而，和这孩子接触的越久，除了一次次的感慨他的天才之外，他身上的谜团也越来越多。
一个月的时间，他做到了熟练运用三勾轮写轮眼，将宇智波家所有的手里剑术融会贯通，将接触到的火遁忍术再升一个等级。
他在幻术上的天赋高的令人咋舌，就像他的父亲一样——不，他感觉这孩子的天赋比他的父亲还要优秀。本来，幻术就是一种对天分和智力的要求都极高的东西，一个小型幻术想要运用的熟练巧妙，都需要极长的时间去练习。幻术型忍者的稀缺也正是因为如此。
不过，这个孩子，不到一个月，就已经达到了能放倒上忍的水平。
如果再加上写轮眼的加成……
卡卡西再次感慨的叹了一口气。
实力方面，也许还能说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但是他的性格……
卡卡西再一次看了一眼千岁然后又向下瞟了一眼深一脚浅一脚跟着他的博人。
病态的控制欲，几乎无感情的观摩着现实中的一切，然后以让人胆寒的理智，计划着包括自己和周围人的方方面面。
就比如，和博人的友情。
他可是听说，在出发之前，两个小家伙还在闹别扭的。嘛，虽然好像是因为博人单方面不想耽误千岁修炼的进度，又说错了话。
而千岁，毫无疑问是不想放任自己的这段友情付诸东流的。
不，或者说，他在引导着博人，一步一步的，走进他编织的网中。
或者有些地方是有出入的，但是总体来讲，一切发展都在千岁的掌控之中。
卡卡西黑色的双瞳闪过一丝利芒，转瞬即逝。
提前毕业，出发去猎人考试，这都是他日常表上必做的一部分，是大计划，是千岁的网的主干。而突然闯进来的博人，千岁没有让他打乱自己一丝一毫，而是就势在大网上修补了一下，顺便解决了博人的问题。
这孩子早就看出，在博人的心里，有着他对
人命无感的错误认识。所以借助山贼一事让这一点爆发，随后在旅馆内，自己这个第三人误打误撞的帮他向博人澄清了杀人的原因，误会解除了。
随后，在这次的闹鬼事件中，他顺从本意，保护了博人，连带着让博人对他产生了不可动摇的信任之情，杜绝了以后可能还会有的博人对他的怀疑和误解。
他对博人的保护是不需要思考就会付诸的行动，他清楚的知道，而他真正让卡卡西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同时利用了他自己重视朋友的这一点，让一切朝着他预想的结果——博人和他拥有了深刻的羁绊——进发。
博人这只小蝴蝶，无意中闯入了千岁这个满肚子弯弯绕绕的大蜘蛛织的网，然后就被对方顺手解决了，还杜绝了一切后患。
嗯，看来小博人的误会，让千岁有点伤心了呢，不惜动了一番脑筋，直接让他不会再对他产生怀疑。
小博人在千岁的心里还真是特别呢。
卡卡西歪了歪脑袋，趴下了身子，准备休息一下。
——不，等等。或许对于千岁来说，解决博人和他的问题，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博人恰好闯入了这个队伍中，就被千岁顺手安排好了一切。他如果不来，恐怕等千岁回去，最后的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不，会改变的……如果博人不来，千岁以后和他说的交集就会少很多——毕竟一个已经是下忍，另一个还是学生。
所以最后，还是因为博人无意识中踩了狗屎运吗？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点……就算博人现在已经对千岁非常信任，但是千岁对于他自己的一切……还是捂得严严实实。
他们对千岁的过去的认识，依然是一片空白。
千岁啊千岁，你到底在不在意博人？你究竟在想什么？
卡卡西翻了个白眼，闭上了眼睛，不再思考。
但是，卡卡西，你又怎么能保证，自己，不是那张网中的，一只小小的蝴蝶呢？
*
“为什么我要回去，卡卡西伯伯就可以跟你一起？”
在宽广无垠的平原上，一个男孩不服气的大吼震耳欲聋。
而面对他充满怒火的眼神，对面肩上载着一只小狗的黑发男孩显然平静如初：“我说过了，你是进不去的。喀喇之山又消失了，我对卡卡西师傅变成这样负有全责，所以带着他去找找办法。”
博人咬了咬牙，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擡起头有些急切的看着千岁：“我也可以用变身术——”
“不行。猎人的世界非常危险，你太弱了，我来不及保护你。”千岁立刻打断了博人，语调没有起伏，让博人立刻涨红了脸，却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千岁说的是事实。
千岁看他终于老实了，转身面向一边静静的看着他们的一行人。
这一行人，领队的是一个光头的忍者，年龄并不大，20左右的样子。在他身后还站着年岁差不多的几个人，都戴着云隐村的护额。
“那么，就拜托你们把木叶七代目火影的儿子送回木叶了。”
他静静的看着他们，深邃冰冷的双眸无端让人感到一阵压力，特意强调了木叶七代目火影，见对方脸上都或多或少出现了一些敬佩，脸色才稍微缓和。
那个领头的青年大大咧咧的笑着：“放心交给他们吧，千岁！你愿意将二星猎人的执照特有的四次入境机会分一次给我，这么大的恩惠，才让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呢！”
博人闻言瞬间瞪大了眼睛。
然而不等他说话，青年就转向了自己身后的几个忍者：“喂，你们！要尽心尽力把博人君安全护送回木叶！要是有一点闪失——”
他刚才还满是善意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双眼成了倒三角形，里面满是慑人的魄力：“等我回到村子，拿你们是问！听见没有？”
“是！大哥！您放心吧！”
他身后的一众忍者争先恐后的挺起了腰板，扯着嗓子大声保证着。
他身后的千岁点了点头：“那么，半藏，我们走吧。”
这个名叫半藏的青年，如果不是太会演戏，那么不难看出拥有一颗纯粹的心灵。而且现在木叶作为五大忍村中最强的一个，村中更是有七代目火影坐镇，想来现在和木叶的关系还不错的云隐村不会做傻事。
而且，正如半藏所说，他可是给了这个想要从猎人世界寻找新资源的忍村，一个很大的恩惠呢。
就算他们真的胆大包天，敢对七代目火影大人的儿子出手……
千岁的眼睛暗了一度。
博人脖子上挂着的螺丝钉，突然闪了一下。
——他也留下了足以保护博人的东西。
博人看着他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就走，赶紧向前走了一步，右手擡了起来，似乎是想挽留那个黑发男孩。但是最终，他也只是无力的放下了手，无精打采的垂下头来。
但是随即，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擡起头，双手放在嘴边，冲着千岁的背影大声喊到：“千岁！我会努力变强的！等你回来以后，绝对会让你大吃一惊！你给我等着！！”
已经走远的千岁，沐浴在初升的阳光中，身上仿佛渡上了一层金边。他没有回头，像是当时对佐良娜做的那样，直接擡起右手朝他示意了一下。然而这个普通的背影和动作，让博人蔚蓝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宛如瀚海清空，澄澈透亮。
他身后的几个忍者，看着他脸上晕开的红色，面面相觑。
“这位小哥，那个黑头发的少年很关心你啊，为了你安全回去连那么珍贵的机会都让给我们大哥了。还有你和他关系真是好啊，看把你舍不得的。”
“谁、谁和他关系好了！谁舍不得他了啊！那、那个混蛋……哪里关心我了啊……”
最后的几个字，淹没在几个忍者善意的笑声之中，几不可闻。
而金发男孩通红的面颊和偷偷的高高翘起的嘴角，却没有人真正留意。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你们都明白了，卡卡西还没喜欢上千岁呢……带土只是看到了一种未来的可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