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钱村(1/2)
榆钱村
你要问张会生这辈子尝过山珍海味没有,那不是他一个穷酸地方的小小主簿可以享受到的;可你要说他这辈子吃过什么苦没有,那他自小也是家中嫡子,娇宠着长大,没受过苦。
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成想将临花甲,竟然还吃到了这辈子没吃过的苦。
“哎,小时候爹给我算过命,说我一生平顺,是长寿之相,只要多做善事,晚年能享上大福。”坐在黑马上颠簸的张会生苦哈哈地同身边的下属抱怨,“都这会儿了,福没享上,苦头是吃尽了,那算命先生定是在诓骗我爹。”
旁边的衙役是个小年轻,精力充沛,这会儿听着上司的抱怨可不敢顺着说,赔着笑脸,哄着道:“主簿大人这段日子在外奔波是受苦了,不过我瞅着您精神气足多了,定能如算命先生所说,健康长寿。”
刚开始骑马奔波的时候,张会生只要一上马就心惊胆战,是半走办骑了几日才赶纵马驰骋的。那时候一天下来,老胳膊老腿的酸涩得不行,大腿根儿都磨破皮了,整日痛得他哭爹喊娘。
跑了半个月,他身体倒是愈发好了,精神也更充沛,他自己都能感觉到,往常走上两个时辰的路都大喘气,如今是走三个时辰不带歇。
“这倒是,晚上睡觉也好多了。”不似以前老是起夜。
“主簿大人是长寿之面相。”
“你小子还会看面相?”张会生睨了他一眼。
衙役不语,只赔着笑,看着憨憨的。
张会生也不继续这个话题了,望了望前面的村子,苦恼地叹了口气:“哎,前面就是榆钱村了,若是那恶霸在家,咱们可不好干活。”
衙役心中惴惴,他是知道榆钱村恶霸的名声的,那可是个不好说话的主,就连前头太守都没治住,刺头一个,根本不听人说话。
果不其然,还没走到榆钱村村口,已经有十几个青壮年拿着刀上前了。
张会生明智地将马停在原地,不敢再往前,身后的衙役们都已经把手放在刀把上,时刻准备着,双方气氛十分剑拔弩张。
两方人马距离约莫五十米时都停下了,领头的榆钱村村民叫嚣着:“官府的走狗,谁准你来我们榆钱村的?!”
“滚回去!”
“滚回去!”
一阵阵有力的音浪刺激地张会生耳晕目眩,张了张嘴正欲说话,突然,一支箭猛地射过来,死死钉在地上,尾羽轻轻摇晃,却让张会生整个人冷汗直冒。
这箭入土三分,正好在他马头前方不足十寸(约33厘米)处,张会生此刻盯着那个摆动的尾羽,忽觉这箭已然在他身体中,疼痛感凭空而生。
不敢再开口,张会生立刻调转马头,十分利索地跑远了,其他衙役见状,也放弃了拿刀威胁的想法,跟着主簿跑了。
这是马儿们来到这群人手中,第一次体验到畅快驰骋的恣意。
“大人!您要给我做主啊!”
衙门议事厅,张会生站在原地一把鼻涕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同林晚修哭诉:“榆钱村简直就是一群刁民!我一句话没说,他们就要射箭想要我的命啊!”
林晚修眼神向屏风后快速瞥了一眼,看着张会生一把年纪哭得这么可怜的模样,只觉得想笑,他轻咳一声,肃面沉声问:“发生了何事,你一一道来。”
张会生声情并茂地将发生的事情演绎一遍,着重突出了“辛勤”的自己被一群“土匪”般的刁民欺负的情节,并对此事进行了一个总结:“大人,这群刁民不除,咱们官府在百姓跟前可就没脸了。”
林晚修心中清楚张会生说的话肯定是添油加醋的结果,可榆钱村民风彪悍定是真的,而且,听张会生话里的意思,这榆钱村村民对官府似乎十分抵触,而且官府竟也没有去处理榆钱村,想必其中有所缘由。
“这榆钱村作何对官府如此抵触?”
这下换张会生支支吾吾了,擡眼看了一眼林晚修严肃的模样,他还是一咬牙,把事情说了出来。
这事儿还是同周家有干系。
榆钱村虽是西召府第二大村,可在西召府各村中是最穷苦的村子,一年赋税不到三两银子,官府去问,村长就哭穷,说村子土地全是旱地,什么也种不了,这田税是交不上的。
周封一听这话就恼火,可他也知道榆钱村确实穷,而且一个小小村长,还能跟官府对着干不成?每次收税时只骂一句“不成气候”便轻轻揭过,也没想过派人去强征赋税。
可自从周家举族搬迁至此,西召府大部分田地都被纳入周家,靠着这些田地赋税,周家很快就在西召府站稳脚跟。可人心不足蛇吞象,榆钱村作为西召府第二大村,土地面积广阔,若是不拿到手,周家是夜不能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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