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与花与天葬(1/2)
琉璃与花与天葬
曈昽出门后就没有松开过赵清晚的手腕,生怕他乱跑闹事一样。
赵清晚无所谓曈昽拽着自己,他一贯爱偷懒,还能少用些力气。
赵清晚和曈昽在满是尘土颗粒的小路间穿梭,还翻越了几个长满杂草的小坡。
天原上的风挂的赵清晚的脸颊生疼,他将袍子上的毛领竖起,往曈昽身后躲了躲。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大约是走过了几个村庄,赵清晚感觉自己的腿都快断了。
正在赵清晚要打退堂鼓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间碉房,和别家碉房门口彩色经幡装饰不同。
赵清晚被曈昽牵着走进,肃穆庄严的碉房内外都无人喧哗,碉房门口挂一个围有白色哈达的红色陶罐。
“那是做什么的?”赵清晚拽了拽曈昽问道。
“盛放食物。”曈昽悄声说道。
“为什么别家不放,他们家要放?”赵清晚不解。
“因为要给死者的灵魂食用。”曈昽耐心解释。
“你在这里等着。”曈昽将赵清晚的手腕松开,走上前和房主人极其家人拜礼。
赵清晚难得听话,在曈昽放开自己的地方,停住脚步乖乖等曈昽。
赵清晚看着曈昽进屋,自己无聊的扣了一会儿,脖上挂着的玛瑙蓝珠子,是曈昽先前和自己做那事之后给他带上的,赵清晚当时还打趣曈昽“用一串玛瑙珠子就能打法大昌五皇子”。
赵清晚凝着珠子嘴角勾笑,不一会儿,前方就传来了响动。擡头望去,一人背着白布织品裹起的一物出门,曈昽跟在其后轻轻念着经文。
相隔不远不近,赵清晚听不清楚曈昽在念什么。但是能鉴别出,那白布包裹的,是一具尸体。
没有棺椁,没有随葬、陪葬,甚至屋中死者的亲人,都没有踏出屋子半步来送行。
赵清晚眉头皱了皱,觉得古怪。
曈昽拜别了碉房主人,转身正好看见,赵清晚漂亮的五官凝起。
曈昽向赵清晚走去,脚步是自己没有注意到的急促。
“害怕?”曈昽走到赵清晚身旁,低头问他。
赵清晚摇了摇头,被曈昽又牵住了手,向一边小路走去。
“好了?不超度了?”赵清晚仰头问曈昽。
“走近路,他们要绕村子走圈,我们先去天葬台。”
“哦。”
赵清晚回头看向已经消失在转角处的背尸人,“那背死者的人是他的什么人啊,为什么他的家人不送送他?”
“不是他的什么人,村中有背尸者。不让子女亲人友人相送,是怕他们的泪水淹了灵魂轮回的路。”
赵清晚默了默,心想天原和玊都的礼制,倒是不一样的很。
走了一会儿,赵清晚又开始作妖。“我走不动了,累,你好快呀。”
“……”曈昽低头不语。
赵清晚抿着嘴,眨了眨说不上单纯的狐貍眼。
曈昽擡头看向远处,片刻后弯腰单手抄起赵清晚的膝弯。
“啊!”赵清晚轻呼一声,抱稳了曈昽的脖子。
大概是天原人的缘故,曈昽长得高挺,赵清晚站着都比曈昽矮一头半多。
幼时赵清晚养在冷宫,吃食不好长得本就不高,后来无论多少山珍,都没给他养出几两肉来。更不要说来了水土不服的天原,令赵清晚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
曈昽轻而易举的将赵清晚单手托起,令赵清晚心中有些不爽。他心中的男子气概作祟,坐在曈昽臂膀上盯着自己胸前的脑袋,手上又要作祟。
“祷告时头发乱了,是对死者不尊敬,我祷告完后你再闹。”曈昽像是预料般的张嘴。
赵清晚吃惊。
他是怎么知道的?
“谁、谁说我要闹你,我看你头发乱了,帮你整理整理呢。”
赵清晚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他手轻轻在曈昽头顶摸了两下,自以为也算是占到了便宜。
赵清晚不知道,曈昽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微微扬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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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到达天葬场,又等了片刻,背尸人才慢慢背着死者走来。
赵清晚听话的站得老远。
几位天葬师和念经人都见过他,将他看做是水神赐给圣子的礼物,所以对他的在场并没有抵触与阻拦。
反而,他们都认为有赵清晚的存在,死者的灵魂会有更好的轮回。
天葬师们将尸体放到葬台上,点燃准备好的柴堆,火堆冒起浓烟,吸引远方的神鹰。
赵清晚擡头看去,飞鸟乌翅伸展,盘旋围转在葬台,数量之多遮天蔽日,碧空如洗的蓝天被深黑的飓风笼罩,鸣叫之声似是哀嚎又夹杂着兴奋。
赵清晚不禁后退半步,他觉得浑身发冷。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刀具摩擦之声渐渐吸引赵清晚回身,他顺着声音望去,不禁汗毛战栗。
天葬师正以磨好的利刃,将死者的尸体切成块,骨头砸烂磨碎,和上血与糍粑喂那些飞鸟……
赵清晚在玊都能存活下去,是因为他心狠手辣手段残忍,可他从没有见过如此鲜血淋漓的场面。他腿微微发软,不想再看下去。
赵清晚无法再遵守和曈昽的约定,他倒抽了一口冷气,跑离了天葬场。
曈昽双手合十眼睛微闭,在一片鸟鸣声中,为逝者虔诚祈祷。
一只黑鸟落在了他的肩头,他微微睁眼,将仓皇离去的背影看在眼底。手中佛珠轻转,天空般澄澈的眼睛又轻轻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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