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眼烟云今晨散(2/2)
“当当,当”
两短一长的敲门声,是裘屿宁和自己姐姐裘桉棠定下的暗号。
意为先询问他是否有紧急要务,而后裘桉棠有要事相告。
“进吧姐姐。”裘屿宁放下毛笔,对门外唤道。
裘桉棠进入裘屿宁的房间,静静帮他合上屋门。
“这么晚了,书春没跟你过来?”
裘屿宁问道。
裘桉棠摇了摇头,“不过两步路,我过来与你商量件事。”
裘桉棠一直是很有主见的人,从来只是将她的计算告诉自己,很少同自己商量。
裘屿宁有些好奇,他让裘桉棠落座。
裘桉棠坐下后,十指对扣又松开,她抿了抿嘴,而后又张嘴吸了一口气。
这是有什么难为事情?
裘屿宁疑惑挑眉。
莫非是……自己要有姐夫了!
这回裘屿宁来劲了,他直起身板探身向前,瞪大眼睛示意姐姐放心大胆说便是。
“我,我……屿宁我不出意外的话,我要嫁给太子了。”
……
晴天霹雳。
裘屿宁维持笑容又问了一遍:“东宫太子殿下?”
“是,今日父亲被召入宫中就是为得此事。”
怎么……从未被自己看出过端倪?
裘桉棠看着自己弟弟淡然理了理衣袖,坐回凳子中,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约,应该是已经商定下了。”
裘桉棠小心翼翼打量着自己这个弟弟。
年纪轻轻,不过回都五年不到的光景,就能有如今这番作为,无论家中职场皆已是顶梁柱般的存在,让人觉得可靠。
“……”
过了一会,裘屿宁擡起头来,脸上笑意不减,只是声音愈发的冷。
“说说吧,如何就与那位殿下牵了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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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如此说来,一次秋猎,便给我那太子哥哥吸去了神志。”
赵清晚听后在桌上笑得打滚。
“贴身玉佩都给了,我的好哥哥也真是纯良。”
裘屿宁无奈摇头,手指揉着隐隐胀痛的太阳xue,往嘴里塞了颗糖。
心里只是想若太子大婚,礼部事宜又要忙上一倍。
裘桉棠这一出令他有些手足无措,他不懂便不会插手情爱。
况且太子以后若是成皇帝,自己的姐姐便可以母仪天下。
虽说不成的可能性比较大,但自己总归也有法子保她。
太子虽是个棋痴,但人品不错。
只是皇后的雯家那边不太好拿捏,也不知道裘桉棠现在嫁入东宫后会不会受气。
赵清晚看他在走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只是如此,你可就错过了一个做国舅的机会喽。”
裘屿宁回身笑道:“做国舅有什么好的,殿下到时候不要忘了我的云鹤紫袍便是。”
赵清晚听此开怀笑了。
裘屿宁垂下眼睛,心中思量。
若是自己姐姐做了皇后,虽说身份尊贵,可是自己不能保她在宫中不受算计。
帝心难测,裘屿宁也不想裘桉棠在那笼子中度日。
最终还真只能把赵清晚推上皇位。
“对嘛对嘛,不过现在宁哥儿你可以佯装去太子营中,做个我的探子嘛。”
赵清晚点了点他道。
他拿起酒杯想一饮而尽,被裘屿宁拦住了。
“殿下伤势未好,不可贪杯。”
赵清晚撇了撇嘴,“现在就管起我来了。”
裘屿宁让他放下酒杯同他说正事。
裘屿宁昨晚夜观天象,紫微帝星亮的耀眼,帝星的左下方有一颗红色的星星闪闪发光。
“异星?”
“对。”
裘屿宁当即算了一卦,第二天便匆匆邀人在盛通楼一聚。
“异星降世,助长帝王星光辉。”
“你是说……”
“卦象上呈,此人在蜀南之南——十万大山。”
“……”
赵清晚难得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他秀美轻皱,看向裘屿宁。
两人相对无言。
蜀南之南,路途艰难险阻;十万大山,相传魍魉难安。
赵清晚缓缓趴到桌子上,将脸埋在手臂里沉声道:
“咳咳,我这一身病还没养好,是在不能过多走动。”
“……”
裘屿宁神情漠然看着赵清晚。
“我姐姐即将大婚,尚书王斫大人整日念叨权力下放,礼部离不开我。”
赵清晚趴在桌子上,要不是听他暗暗骂了句“死老王”,大概是人都会觉得他的生机与活力已经完全消失殆尽。
裘屿宁垂眼看着赵清晚:
“我刚帮你收复了吏部尚书的长子尹季谦,不如让他去……”
“不行!尹季谦满身的能耐在他老子那里,他懂什么。”
“……”
看出你是真嫌弃人家了。
也不知道当初是谁,给要将尹季谦收于名下,跟自己装哭卖惨来着。
赵清晚眼珠子转了转,蹭到裘屿宁面前,对他扬起一个真挚的笑容。
“不然宁哥儿,你等你姐和我哥成了婚,再去?”
……
主子的命令大于天。
确实也是别无他法,于是裘屿宁只得照做。
在忙完太子大婚所有礼制后,裘屿宁干脆装作劳累过度一病不起。
田斫大人为此还装作关爱下属的好上司,特来拜访了好几日。
都被裘屿宁闭门谢礼。
反正之前裘屿宁在京中也装了好几年的病了。
圣上都见怪不怪,任由王斫在自己面前怎么抹泪,大手一挥,准了。
临行前,偷懒大计得逞的赵清晚难得有了点良心,易了装去城门口送了送他。
“宁哥儿,蜀地人杰地灵,可莫要一去不复返呀。”
这是赵清晚对自己的打趣。
裘屿宁笑着同人拜别,转过头,没人看见的时候脸就阴沉了下来。
一去不复返?
穷山僻壤的小山坳,能蹦出几个像样的猴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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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哥儿,蜀地人杰地灵,可莫要一去不复返呀……”
调笑声就在耳边回响,声音从震耳欲聋到渐渐缥缈消逝。
裘屿宁猛地睁眼,红樱的面孔瞬间映在眼底。
他深深喘息,肺部灌进去的全都是冷气。
他看见红樱深红的眼底翻滚着炙热的波涛。
红樱在看到他睁眼的同时瞳孔骤然缩进,薄唇惊颤,脸色苍白的令人怜惜。
裘屿宁缓缓擡手,拂去他脸上的泪水,眉头轻轻皱起心疼道:
“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