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亲·根生篇（2/2）

“谁啊？”

小人儿是半点也不知晓近乡情怯为何物的，大大方方地站在门口，小嗓子嚎得震天响，里头全是兴奋。

“根生哥哥，窝肥乃辣，系小宝，大大小宝。”

大门从里头被打开，走出来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眼睛大而明亮，手里还捏着没有吃完的半个地瓜。

“谁哇，你系谁哇？”

岁月无痕，对于普通人来说，匆匆过客来了又走，他们的人生还要继续，儿时玩伴只能藏在心底。

“你是谁啊，这是我家？”

两个小糊涂蛋面面相觑，门里的小孩儿粗布麻衣，眼神却明亮有神，自家这个软嘟嘟的，小胖爪子忙着去找人求援。

“小宝啊窝，根生哥哥家，找他玩儿。”

“栓子，谁来了？”

堂屋里又走出来个温婉女子，眼神陌生，眉头细细蹙着，深冬寒冷，小儿体弱，也不敢让孩子在外头待久了。

“安？”

奶团子更慌了，忙拿一双眼睛去找自家哥哥，“栓只，米有根生哥哥，肘错了，不系啊。”

“根生，外头来了人，找你的。”

门口一大一小，满身富贵，大的清俊矜贵，小的粉嫩圆润，云娘招招手，把自家孩子唤了回来。

十几年过去，当年树下一起玩泥巴的小男孩已经长成了家人的坚实臂膀，成家立业娶妻生子。

“大圣爷爷，小宝。”

成年男子挺拔高大，小男孩儿依偎在他的怀里，圆溜溜的眼睛看向粉嘟嘟的小人儿，带着十几年前的纯真可爱。

“根生哥哥，长高高辣。”

奶团子熟练地爬到孙悟空身上坐好，微微仰头。

“是啊，我已经长大了。”

根生的语气似感慨似遗憾。

云娘不知他的想法，忙着招呼众人进屋，外头风雪颇大，两个娇娇儿可不能染病。

凡人个个都想求仙问道，为财为权求长生不老。

只是有几个能成真。

“小宝系叔叔，给拟物。”

呆瓜一个，站在栓子旁边谁看上去年纪大些还不一定。

乾坤袋里丁零当啷的，装着多年来小孩儿的家当，金银玉器，首饰衣裳，古董把玩，应有尽有。

小大人似的奶团子摸来摸去，找出个金镯子，眼眸亮晶晶的，举着就往小男孩儿面前送去。

“使不得使不得，小宝，这太贵重了，我们没有什么能送给你的。”

“不吖，有多多，小宝系叔叔，介系拟数。”

杂文奇谈、经书问卷，小孩儿样样都学了一点儿，人情世故也在几人熏陶下学了个十成十。

孙悟空眉梢眼角都是笑意，袖子挥一挥，几匹布帛、几样点心便被摆上桌。

“收着吧，当年还要多谢你家，愿意给我们一口吃食，一个避雨的地方。”

里屋里传来拖地声，年迈的老人家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出来，云娘赶忙上前扶住。

“大圣，多年不见，您风采依旧，小宝也是越发可爱了。”

三个大人叙话，栓子拉着奶团子脱了鞋盘腿坐上榻，几个烤的流油的地瓜被细心剥了皮放在盘子里摆在上头。

“栓只，介系围棋，哥哥教，学多多。”

半吊子水平都算不上的小糊涂蛋还想教栓子学会围棋，屋子里除了孙悟空谁也没看出来不对劲，孙悟空也就随他们去了。

深冬暖阳，风声厚重，鸡笼里咯咯声此起彼伏。

河面上覆着一层冰块，裹挟着碎冰的水流一往无前。

天地风霜日夜新，红尘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