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场（2/2）
我顺从地坐下。眼光的余角，看见他擡手开始摆弄桌上的茶水套件。
“喜欢百合花？”
“谈不上喜欢。只是觉得白色很漂亮。”我谨慎地开口，盯着他发青的手指划过茶杯，只觉得骨头酸痛。
伏地魔轻笑着，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等茶水完全泡好后，他才又有了新动作。
“我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赫拉，”他一边拿起白瓷茶具，一边说，“但，我必须告诉你两件事。”
我心慢慢抽紧。
“第一件事……这事我想不能瞒着你。毕竟，哈利，我们的小哈利从小就是赫拉的朋友，不是吗？”他话里没有任何的温度，将盛满茶水的白石杯划到了我的面前。
我突然对这杯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仔仔细细地盯着。
“前不久魔法部放了两只摄魂怪出来。你猜怎么样……它们竟然直接跑着去找了我们熟悉的哈利，”伏地魔安抚似的拍了拍我的手，“是一场意外。幸好，邓布利多他们及时保护了哈利波特。”
我蜷了蜷手指，默然不语。
“不过，据我所知，那些保护哈利的人本来是要营救一个据说在马尔福庄园待了很久的俘虏。哈利波特一出事，他们就眼巴巴地又跑了回去。赫拉，你说奇不奇怪？马尔福庄园哪有什么俘虏，只有你这个尊敬的小客人啊，”伏地魔笑着摇了摇头，饶有兴趣地盯紧我，“尝尝看，赫拉。”
我慢慢举起杯子，抿了抿杯沿渗出的一点茶水。
味苦。苦得舌尖发麻。
我蹙了蹙眉。
“看来不合胃口。”他快速地揽过我手中的杯子，毫不意外地往旁边一倒，给我添了新的茶水。
倒出的茶水溅了地上盘踞着的纳吉尼一身。纳吉尼有些不高兴，尾巴甩来甩去，慢慢游到我身边，窝成了一团。
“第二件事嘛，”伏地魔继续说了下去，好似第一件事情完全不是事儿一样，“我思来想去，觉得现在的你要成为我的影子还太早一些。要不，和你母亲一样，先成为我的学生，怎么样？”
我擡眸看着他嘴边兴致盎然的笑，最后咽了咽喉咙，点了点头。
虽然依旧不知道伏地魔打什么算盘，但……起码这个方向是没有错的。
我垂眼看着自己与伏地魔相差不多的黑袍。
至少，纳西莎知道我想做什么，也尽力去支持我了。
“我到现在都觉得奇怪啊，赫拉，你的大脑封闭术是跟谁学的？”
伏地魔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没有犹豫多久，就说出了答案。
“斯内普教授。”
“啊，西弗勒斯，”他格外亲切地道出了斯内普教授的名字，在看到我震惊的眼神后，再次弯起唇，“我的赫拉，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这是你要学会的第一课。”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吗？
我怔住。一时思绪叠起。
在这沉默偌大的马尔福庄园，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呢？
西弗勒斯斯内普……是伏地魔的人吗？
斯内普教授……大脑封闭术……
啊，这就是伏地魔想告诉我的。他想说，斯内普教授是故意教会我大脑封闭术的。为什么呢？为的就是在这一刻，我能够使用到。而为什么斯内普教授能未卜先知地教会我。估计就得问问斯内普教授当时的直系领导——邓布利多。而这一切，因为斯内普是伏地魔的人，所以他能知道这些事，并转述给我听。
我了然地抿了抿唇，看向了那个嘴角正挂着悠然自得的笑容的人。
怪不得开头就主动告诉我哈利出事。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是想说，阿不思邓布利多在有意识地为哈利培养一个盾，能够在未来的某一天，起到保护哈利的作用。所以我虽在邓布利多身旁长大，却不在邓布利多的心里。一遇到危险，邓布利多就果断地舍我保哈利。
从现在的情况看来，我确实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或者可以说，完全掉进了邓布利多构建的陷阱里。
“我明白您的意思，先生。”
伏地魔平静地颔首，没有追问我到底明白了什么。他似乎有把握我会相信他说的一切。哪怕我不相信，他也想让我在心底留个疙瘩，在关键时刻起作用。
就例如，若回到三强争霸那一夜，我还会不会毫无保留地冲上去，无条件地选择哈利。
他开始揣摩起我的心思。
作为格兰芬多，自然会理所当然地成为朋友的盾和剑。但作为一个拉文克劳呢？拉文克劳可没有那么大的无畏和无私，一辈子甘愿成为旁人的垫脚石。
我第一次在伏地魔面前露出了笑意，清了清嗓，转而说道：“我曾经被穆迪教授教导过，您说的话和他很像。”
“穆迪？”伏地魔哂笑，盯着我嘴角的笑有些出神，“他可不是什么穆迪。”
我惊讶地看他喝着口中最后一口茶，等待他继续说出下一句。
“他是小巴蒂克劳奇。”当我终于等得有些心急后，他才缓缓道出。
“巴蒂克劳奇？魔法部的……那是他的儿子？”
伏地魔颔首，死灰却修长的手指勾起，指节扣了扣石桌，发出清脆的嘭响。
“好记性。”
“那……穆……”
啊，不该问穆迪在哪的。
我想了想又说：“那么，既然是小巴蒂克劳奇教导的我，他还在吗？”还在霍格沃茨吗？
“要是能碰见，自然会碰见了，”伏地魔没打算继续说下去，将视线落在了我脚边慵懒睡着的纳吉尼，“那么今天就到这里了。女孩，你该回去休息了。”
纳吉尼立马甩动了尾巴，尾尖划过我的脚踝。
我意犹未尽地收敛住眼眸，握了握手，起身，走出了几步。
“赫拉宾？”
我止住脚步，扭头看向依旧坐在那的伏地魔，寄希望于他能再说些什么。
可伏地魔却将视线落在了我的衣服上。
“既然喜欢白色，为什么要穿黑衣服？”
我怔住，似乎听不懂他说的话。
“以后都穿白衣服。”
伏地魔下达了不像命令的命令，视线从衣服划到我的眼睛。
这是第一次，我能够俯视着看他。
我突然有些恍惚，生怕下一秒他再次使诈，企图在我心情最跌宕起伏的时候用摄魂取念。可我静站那许久，也没有出现头痛欲裂的反应。
于是陡然的，心底出现了一丝丝怪异的情绪。
我抖了抖，将这份情绪抛之脑后，转身离开，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