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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我与死亡平分这阴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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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吻你不经过你的允许,是偷窃、抢劫和趁人之危,可我没有悔意,如果死后审判灵魂的法庭上说这是罪过,我也打算带着这份罪恶下地狱。

……

我死了。这次死时,你的一部分留在我之中了:从以后的事情看,恐怕还是相当多的部分。我就这样知道了你的历史,野心勃勃的傲慢救世主,读过故事的预言家,辗转轮回的穿越者。我不过是故事的边角,不过是画框里边缘角落用作陪衬的一颗灰扑扑的纽扣。这颗纽扣你在千万次路过它,只有很偶然的时候会瞥过一眼,但就这一眼,一眼,随性而毫不在意的一眼,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起初我真的恨你。亲爱的你啊……我不感谢你,我恨你,你把我的命运当作什么?你不是神。温斯蒂·奥布杰特,我不要你的怜悯,我不要你的可怜。何况你自己不也在这许多次里从未击败过命运?你想要的太多!你爱许多人,但这些人以一段故事,一个结局,一个念想的方式存在,你非要他们如你心愿高兴起来,这样你才会高兴,因为你非常讨厌悲伤的环境、不安的氛围、不能更改的结果。不过,因为你很聪明,你知道很多人想要什么,所以你一直都做得很好。

但你真的会爱人吗?你所有的真的是爱吗?我当时便发誓要让你认清这一点,我不需要“爱的拯救”——你不是神——我会证明这一点!每一次,只要想起来——我总是在年岁更长之后才能渐渐地、清晰地想起来所有,以断续的画面出现:这就是我的“预言”,我诸多诅咒痛苦的之一,我目盲的源头——我就重复我的誓言……我的誓言从来没有,从来没有变过,我要你认清……我咀嚼我的痛苦,我对自己说:不要忘了!不要忘了!让她感同身受!所有一切,痛苦、仇恨——甚至——拯救。

可我的心情却变了……又或者其实从来没有变过,只是像冬季到来而下降的湖水中露出石头,或者破开表皮才能呈现宝石的岩石。又是几次轮回,你似乎因为我分去了一部分而忘了一些事,而且,还在忘得更多。每次见你,你都记得更少,就像逐渐崩落的石膏像。也许你最后会什么都不记得了吧。我看着你仍然为你的意志奔走,又一次失手放跑那只老鼠,或者没能阻止那个赫奇帕奇小男生的死,或者别的。不管是否接近你,我总能注意到你,然后在十三岁或者十四岁时想起一切,连带你的无数次的失败……

我的心情逐渐变了。我越想到你,我越恨你,恨你连带恨我自己。但到最后我发现,面对你,我还是像拿刀的婴儿一样没有力量。无力,愤怒和痛苦潮水一样涌上来——唉……我意识到连恨你都是爱你。

我逃不掉了。我扎进命运的绞索了。

我已经不择手段。有一次,为了延续我的命,我要看你怎么失败……我杀了一只独角兽。它的诅咒至今在我血里:我洗不清手上无辜生命的鲜血。就这样,我变成了一个虚弱、孱弱,魔法的天赋也就此削弱的巫师,我更加无足轻重了。

……

这就是一切故事。亲爱的,我把这些写下来,写成信,但我不会寄出去,不会寄给任何人。只有在最后的时刻我才会告诉你,我才会让你读到它:那是我失无可失时的最后手段。我让你知道这一切,我让你知道你曾经做过什么你最不能接受的事情。我最后的报复就在于此,我把我的一生告诉你,一段由你造成的无必要的悲剧,失落,失望,无可挽回,错误。

亲爱的。那时我把这一切还给你,我替你忏悔,我宽恕你……但你应该不会宽恕自己,这是你自己对自己的否定,你自己的毁灭。你太高傲了。唉……我死了,我死了才会对你产生意义,就像你活着时对我产生的所有的令人痛苦的不可磨灭的意义。

我不求你记得。你可以对自己用一忘皆空,或者别的什么。

但你的事做下了,而且永不能挽回。我要告诉你这点,就是这样……我还是爱你。

希望你能想我。

我颤抖着握着羽毛笔,为了不让它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断墨,时不时就去蘸一点墨水,到最后每个字母都浸透深深的墨迹,一直到油漆掉落的桌面上都留下脏兮兮的痕迹;但我终于写完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烧掉它……因为除非我死、或者她对我产生兴趣,我是不愿意有任何泄漏的风险的……我卷起羊皮纸,摸索着走出房间、走下楼梯……

记忆、思绪如同雪花片一般席卷而过,想起的画面逐渐错乱起来:

男孩还不适应自己突然瞎了的眼睛……走在空无一人的家里……从楼梯上摔下来……

每个夜晚必至的头痛与梦魇……惊醒时一身冷汗……不得不靠缓和剂入睡……

无数个轮回里写下的无数记录事件的羊皮纸卷……为了给后来的自己提醒……记录……最后都会烧掉它们……

不知道为什么,拿着再常见不过的一张巧克力蛙画片撞过那个“大难不死的男孩”……匆匆跑走时,心中涌起一阵令人疑惑的高傲……后来想起来,为自己幼稚的攀比欲觉得好笑……

反复思考自己究竟为什么会遭遇这些……没有缘由……不过,有了新朋友……

……

十四岁的少年摩挲着手上玻璃片锋利的边缘:她的礼物,不过,再也没有用处了……犹豫了一段时间,沉重地叹口气,把它打碎、吞咽下去……碎片扎在身体里出血,他习惯了痛苦了……只是想试着留下它……没有她的岁月,怎么也不值得过……

再次想起来,再次见到她,列车上匆匆撞到她……留下追迹的魔咒,但愿不明显……因此救了她……躺在沙发上,夜里独自合十的双手……

她离开了……向曾经的友人、此时唯一能求援的人送去信,得到了回复……一小瓶复方汤剂和笑话商店的东西……在发现对面女巫不对劲后意识到时间点……下班的男巫鼻血横流地离开了,自己偷到了他的魔杖和一缕头发……

……

“想让自己的灵魂重新归在一起的唯一方法是忏悔……”

“……也有主动归还的方法,宽恕。”

……

他终于走到楼下了;没有魔杖,一切都很难,但他还是下了楼,走进厨房,旋开旋钮,蓝紫橙色的火焰冒出来。没有犹豫,他把那卷长长的羊皮纸扔进去,它们迅速发卷、烧焦、烟雾和焦纸飞起来。他看不到他们,我看得到,我没有失去双眼,从来没有,我看得到他的手离火焰不到半寸……为什么不把它取出来?为什么要烧尽?为什么只剩下一堆灰烬?

记忆又开始混乱,我几乎是被卷着离开,我想要逃开但已经不可能。现在思绪回到了眼前,禁林再无别人的空地……摄神取念仍在继续,忠实地告诉我眼前将死之人的想法——

他意识到这是最后的时刻了。

生命已经所剩无几,时间要走到尽头了;他失无可失了,他知无可知了,但他仍然试着再看一眼那使他受诅咒的面容,再触碰到那个即使只是靠近,也使自己心中百味杂陈的人。然而,诅咒的遗痕毫不留情,濒死的神经也已经不再听他的使唤,他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身下禁林地面铺满的落叶,它们发出的低低的声音,就像人死前衰弱的最后的哀鸣。

没有记忆了,不会再有回忆了,从此以后,若是还有性命,便只有漫长无解的黑暗与诅咒……不要再让他有性命了,让他死吧。

那意味着他忧虑、苦难、悲伤和怀着永无希望的希望的日子的彻底终结;与此同时,她也终于该得偿所愿……他祈愿如此……

摄神取念突然结束了,就像访客被粗暴地赶出房门。

我机械地伸出手去探他的脉搏:已经完全停止了。将我驱逐出来的,不是他,而是死神。

我跌坐在地上,不可抗拒地闭上眼睛……我不能看他的死,我不能。可是眼前又出现那最后他把羊皮纸扔入火中的场景……当那写满了他记录的羊皮纸卷缩在一起快要烧尽时……他触火不及、我触他不及的时候……我捂住脸……他把那部分灵魂还给我?可那不是被他彻彻底底地烧掉了吗?失去了,永不复还了……

我知道这件事了,我再也不能完整地活着了。

他该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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