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2/2）
想到那个总是在夜晚出没的人，多琳觉得自己的头有点疼，她擡眼望向神情专注的韦恩先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他。
“有不明白的地方？”
他察觉她的注视，转头，笑着问她。
多琳摇头，经历了一番内心的挣扎后，她的嘴唇开合，半天却没有吐出一个字。
“遇到为难的事情了吗？”
韦恩先生将视频暂停，单手撑着太阳xue的位置，将整个身体都偏向多琳的方向，好整以暇地等待着。
多琳将头靠在沙发上，和韦恩先生四目相对，用怯怯的语调说：“如果你遇到不喜欢的人对你表达好感，但是那个人也不是坏人，你会怎么办？”
韦恩先生似乎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一开始的怔楞之后，他浓密的睫毛低垂，形成了一片遮蔽的阴影，陷入深思。
“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吗？”
听起来男朋友是在帮她剖析问题，多琳更是拿出了十分认真的态度，慎重考虑这个问题，过了十几分钟才回答：“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但完全没有心动的感觉。”
“这样啊”韦恩先生闭上了眼睛，半晌才吐出了似乎含着哥谭最冷冽冰雪的话，“那就用最不留情的话刺伤他，让他离开，永远不要出现在你的面前。”
多琳被男朋友过于锋利和冷漠的语调吓到了，以至于没有注意到他的话语直接指向了她。
“这太伤人了。”多琳小声嘀咕了一句，她不赞同韦恩先生的办法。
“对待真的不喜欢的人，就应该迅速斩断他的念想，免得他继续纠缠。除非，你对他有一分的好感，让你不忍心做得这么绝情。”布鲁斯同样压低声音，隐含着劝诱的意味。
多琳没有被男朋友的逻辑带走，而是立刻表明自己的态度：“不是的。喜欢，是一种很珍贵的情感，被喜欢的人说难听的话，是很难过的一件事。就像你当初说我连喜欢是什么都不明白，无论如何都不会和我成为恋人”
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多琳意识到了某种事实，她说不下去了，眼眶迅速发红，眼珠变得水润，强撑着不落下泪珠：“是的，你当初不喜欢我，就是这么做的”
布鲁斯没想到绕了一圈居然还把旧事带出来了，他眼睁睁地看着多琳的泪水将沙发上的一块染成深色，平时伶俐无比的舌头硬是发不出一点声音，如同被冻住了一般。
“好过分”多琳再次想到她昨天情急之下对蝙蝠侠说得“不是喜欢”、“不会有女朋友”、“猫女”有多糟糕，她用手捂住脸，不想让男朋友看到，喃喃自语着。
她把不相干的两件事混在一起。
因为其中一件事让她难过，她下意识地用另一件好像可以让他难过的事情攻击了他。
多琳知道韦恩先生一定觉得很莫名其妙，怎么突然就哭了。
但是她停不下来。
之前被果断拒绝的悲伤和她居然用了同样的手段让他人尝到了同样的心情，他们交织在一起，让多琳觉得很混乱，很自责，很愧疚。
即便蝙蝠侠看上去比她强大数百倍，似乎无坚不摧，掌控一切，但根本上一样的。
她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而昨天她在没有进行深刻反省的情况下，轻率地说了“对不起”。
他却依旧对她说“抱歉”。
多琳哭到喘不上气来，持续了十几分钟都不停，在这期间，布鲁斯试图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因为那句“好过分”迟迟无法付出行动。
阿尔弗雷德察觉到了，他端了一杯冰水过来，有些担忧地问：“卡洛斯小姐？”
听到潘尼沃斯先生温和的声音，多琳怯怯地擡起头，在这个家里唯一的知情人面前，断断续续地说：“我、对他做了、很不好的事情”
阿尔弗雷德在瞬间意识到多琳口中的“他”是谁，他平静的目光投向几乎坐立不安的老爷身上，隐隐含着压力。
他上次建议老爷尽快和卡洛斯小姐坦白，就目前的状况来看，他根本没有采纳，或者说，变本加厉了。
“来，我们去花园散散心，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许会让你好受一些。”
在潘尼沃斯先生的温声安慰之下，多琳就像一条小尾巴似的，跟着人就出去了。
因为觉得自己表现得太糟糕了，她都不敢回头看韦恩先生的脸色。
刨除波波的部分，多琳和潘尼沃斯先生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包括她之前就想找他聊一聊却一直没抽出时间。
听到最后，这位向来严谨中不失温情的老人面色凝重，仿佛风雨欲来一般：“这件事本质上是他带给了你困扰，你完全没有必要因此难过。他作为一个远比你成熟的成年人，应该懂得分寸。我之后会和他好好交流一番，让他减少对你的干扰。”
多琳没想到管家先生会站在她这边，她愣了一下，抹去不断往外冒的眼泪，掷地有声地说：“我也有错。我会好好和他道歉的。”
阿尔弗雷德看着多琳坚定的神情，目光复杂，想要告诉她一切，那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的身影一闪而过，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很抱歉，卡洛斯小姐。我为他的行为向你道歉。”
多琳有些紧张地摇了摇头，潘尼沃斯先生根本不需要这么做的，她一连说了好几个“没关系”。
“老爷，你可以出来了。”
凭借着对布鲁斯的了解，阿尔弗雷德毫不犹豫地喊了一声。
果不其然，半分钟之后，在多琳震惊的眼神中，一道修长的身影从树后走了出来。
“我觉得你也许有一些事要和卡洛斯小姐说清楚。”阿尔弗雷德语调微妙地上扬，和他的老爷错身而过时，低头，暗地里又告诫了他几句。
此时花园里只剩下多琳和他的韦恩先生。
韦恩先生往前走一步，多琳就往后退一步，她刚刚为蝙蝠侠哭得稀里哗啦，心里直发虚。
还有刚刚管家先生的话，让她有些不安。
就这样几个回合之后，韦恩先生驻足，弯腰折了几枝肆意绽放的波斯菊。
他耐心地将他们收拢在一起，整理成错落有致的漂亮模样。
隔着五、六米的距离，他手臂微擡，蓝色的眼睛充斥着多琳看不懂的复杂情绪，让她的心跳再次乱了节拍。
仿佛时空倒流的相似一幕。
花园，紫色的波斯菊。
手捧鲜花的却是他。
微风吹过，花枝摇曳，她听到他说：
“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