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出逃（2/2）
操作台后面是厨房，罗恩的话音刚落，后厨立即传来了锅铲碰撞的动静，还有油炸的“滋滋”声。
“——喔，谢谢？”罗恩对着老板说道。但老板像是没听见一样，举起操作台上的一把雪克壶，对着灯光仔细研究，金色的异瞳闪过诡异的碎光。
罗恩这才有点发毛了，有种来到鸡脚屋做客的感觉，于是用手肘捣了一下心不在焉的哈利，示意他看看这个奇怪的老头。
“喔！”后者发出一声如梦初醒的惊呼，他在想其他的事：“不知道陋居现在怎么样了。我们确定不回去看一眼吗？”
哈利不再研究小烛台了，他用一种热切的眼神盯着赫敏。他很在意，临走时没能再看上卢娜一眼。小天狼星交代完事情后，卢娜就在哈利的视线里消失了，他不确定卢娜是否最终安全地回到了山顶。
“我们在地铁上讨论过这个问题了，哈利——他们要找的是你，你回去，只会让所有人都陷入危险。更何况，食死徒已经掌握了所有家庭的飞路网、通信和防护魔法，这意味着他们可以监视所有人。”
赫敏的神情有些严肃。哈利像蔫了的颠茄，又倒回了椅子上。
罗恩接下来的动作打断了有点焦灼的气氛。他把燃烧着蜡烛的小烛台用胳膊肘撞下了桌子，而哈利眼疾手快地挥动了一下魔杖，小烛台在众目睽睽下飘了起来。赫敏连忙夺过烫手的物件，并狠狠地放到了桌子上——
她用一双大眼睛，来回瞪着两个人，恶狠狠地警告：“你——还有你（她又指了指罗恩）！我要提前向你们说明，我们可能要和麻瓜相处很久。请你们至少尊重一下保密法！”
而此时，操作台的方向传来了“嗤”的一声，这声音很轻，赫敏觉得自己大概率是听错了吧。不过好在，他们这些动静都没有惊动古怪的酒吧老板。
“对不起，没有下次了。不过——我觉得，我们可以回格里莫广场12号。小天狼星很可能在那里值班，”双面镜没有发出新的指令，哈利觉得，天亮之前他们有必要商议出一个可靠的落脚点了，“可如果伏地魔占领了魔法部，所有的老地方都不会太安全。”
赫敏还有点犹豫，但说实话，她也不想在外面游荡。她作为一名巫师生活了七年，麻瓜世界对她而言已经十分陌生。
酒吧老板神色从容地由操作台转移到了台前。他将双手交握在身前，眼睛瞥向窗外，像是在等待什么。
果然——三个行色匆匆的黑衣人闯了进来，他们环视了一圈环境后，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看向琳琅满目的酒柜：金色的液体，属于波本威士忌；深蓝伏特加与哥顿金酒摆放在一起；野格利口酒、百加得朗姆酒、杜松子酒、百利甜……形形色色几十个瓶子，塞满了玻璃柜，而透过镜片，能够看到三个黑衣人将手慢慢伸向腰后面的兜。
两道红色的咒语直逼哈利三人的方位而去。
“倒下！”强烈的危机感刺痛了哈利，他的战斗直觉向来很准——罗恩下意识地扑倒赫敏，于是他们能够在第一时间躲在L型座位之后反击：“——昏昏倒地！”、“——四分五裂！”
一道咒语打偏了，酒吧老板安静地站在角落，手轻轻一挥，那个咒语调转了方向，击中了一名食死徒。
“——飞沙走石！”食死徒特拉弗斯急哄哄地在操作台后冒头，赫敏躲过他的咒语，迅速滚到了一个厚实的软包座位之后，“——统统石化！”
重物倒地的声音在背后再次响起，另一名食死徒安东宁·多洛霍夫不安地将右手放置到左臂，试图要召唤什么。而他的念头刚起，蓝色的火焰就从脚底燃起，迅速席卷他整个身体。
他惨叫着从一张桌子后面滚了出来：“救命啊，救命啊！”
酒吧老板从黑暗的角落缓缓走了出来：“做得还算不错。”
他的声音仿佛会在心底回响，诱惑你情不自禁地凝视他，专注于他。而以惨叫声为背景，他又面无表情地向你走去，蓝金色的异瞳在火焰的映照下，显得极其可怖。
哈利、罗恩、赫敏三名小巫师尝试过幻影移形，可是有什么东西阻碍了他们。这里被施了魔法，是反幻影移形咒，“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啊？”赫敏在心里尖叫道。
一步、一步，酒吧老板在向他们靠近。多洛霍夫被烧成了焦炭，已不再发出动静。操作台后面倒着一个被石化的，还有一个失血过多昏迷的。火焰还没有停止，它起到了照明的作用。除了酒吧老板的脚步声，三个人还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无论怎么努力，胳膊也擡不起来，身体彻底动不了了。他们从未经历过如此令人害怕的时刻。
那时，哈利甚至觉得自己中计了，爱玛可能遭遇了什么危险，她的双面镜被夺走了，眼前之人……
“——粉身碎骨！”他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但是手臂却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快速弯折向后，这导致咒语击中了墙上的三张海报，并轰出了一个大洞。
身材高大的古怪老板弯下了腰，以一种观察神奇动物的态度，歪斜着头、自下而上打量着哈利，随后，他扬起了一个邪恶的微笑：“你就是邓布利多最喜欢的学生啊？”
气氛终于变得不再那么沉重，呼吸的权利起码回来了。
格林德沃打了一个响指，几盏壁灯微微亮起，赫敏和罗恩相互搀扶着、大口喘着粗气。哈利的手紧紧握住魔杖，但是不知怎么的，他并不像之前那样想要攻击这位“老板”了。
“——不好意思，请问您是谁？我是说，您刚才提到了邓布利多。”
刚刚成年的男子汉，有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他的绿眼睛像是闪着两团火焰，有点刺眼睛，“哼，你只需要说，‘先生，感谢您的帮助就行了’。别问那么多，小子。”
格林德沃像是扫苍蝇一样，把哈利驱赶到一边。随后，他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赫敏身上，“嘿，格兰杰小姐，如果是你，会打算如何处理剩下的那两个呢？”他也像是观察神奇动物一样，观察了一会赫敏。
赫敏对回答问题有强烈的执着，顶着肆无忌惮的打量，她强忍着害怕，用颤抖的声音回答道：“如果是我，我想对他们施‘一忘皆空’。我不想使用死咒，但是又不想暴露我们的行踪。”
“——那么，请吧。不过，他们应该对你说谢谢，因为我一般不会这么仁慈。”
听到他的回答后，小女巫迟疑了一下，有点摸不清楚他的用意，就像是上课的时候，她根本分不清楚斯内普教授有时候根本是在说好话，还是反话。
格林德沃眨了一下左眼，装作热心肠的模样询问道：“需要我帮你让他们再次开口说话吗？包括死了的那个。”
啊！梅林啊！！！
赫敏迅速地摇了摇头，并摆了摆手：“不用了，先生，不用了，不用麻烦了。”
她小跑着去往操作台，挥舞着魔杖，两三下就除去了特拉弗斯和诺特的记忆，动作麻利极了。
而在赫敏与格林德沃对话的功夫，罗恩已经把遗言都想好了。
他想对亲爱的家人们说：
对不起，爸爸，对不起，妈妈，我要死在这无人知晓的地方了。英年早逝，梅林都无法替我申诉冤屈。
比尔、查理，亲爱的哥哥们，每年圣诞节请记得在我的坟头放几只烤鸡腿，虽然不能保证我一定能吃到，但是我会想办法的。
费雷德、乔治，希望在我死后，你们不要在我的坟头放“韦斯莱嗖嗖-嘭”烟火，这就够了。
金妮，我亲爱的小妹妹，别再和烂人约会了，我不想在天堂也要操心……
什么乱七八糟的呢？格林德沃觉得自己有点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了，他冷着脸，不再打算搭理罗恩·韦斯莱这个蠢小子了（面对普通人，他的摄神取念就像是呼吸一样轻松）。
而就在罗恩彻底松了一口气，笑眯眯地冲哈利挤眉弄眼的时候，格林德沃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他猛然转身做了一个鬼脸，吓得罗恩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像小姑娘一样。
“哈哈！过来吧，赫敏，站到一起，孩子们。”格林德沃模仿起邓布利多平时的做法，他突然觉得教学生也挺有意思的，“你们知道，食死徒刚才为什么会像蝗虫一样，一窝蜂进来了两三个吗？”
赫敏控制住举手的冲动，但是她张了张口，也没说出所以然来。
“请你们在大声密谋的时候，别再叫出那个恶心的名字。那个赝品、废物。”他做出呕吐的举动，继续补充道：“追踪咒啊，孩子们。笨！”
赝品？等等，他说伏地魔是赝品？那真正的？赫敏捕捉到了关键词汇。
她联想到了德国人，帮助他们转移哈利的外围警卫，其中有一个带着奇怪的三角标志，那个标志，现在也在怪老头的脖子上挂着，而恰好，她急匆匆地翻过一遍《邓布利多的生平与谎言》，明确知晓它的含义。
可是她有点不敢相信，因为如果酒吧老板真的是那个人，他现在应该纽蒙伽德呀。
“说出来呀。”
格林德沃立刻发现了她走神的缘由。可胆敢在黑魔王面前神游天外，就要有相应的勇气呀。
赫敏在自己的视线范围看到了格林德沃的脚尖。她猛然擡头，发现那对蓝金异瞳里早已没有他刚才装出来的和善与耐心。真正的他，是无情、冷漠的，厌恶平庸、漠视不相关的生命，但这样的他……果然是邓布利多的朋友。
“格林德沃。”她几乎确信。
哈利与罗恩再次大惊失色，他们又把手指放到了魔杖。但是格林德沃这次没有制止，他冰冷地环视这三个小巫师，忍耐下心中的厌烦。
“我想提醒你——有时候太过聪明了，也挺招人烦的。为了之后的计划能顺利进行，我还是奉劝你们不要和任何人透露——见过我，这个事实。做好你们该干的事。凡事多动点脑筋。三思而后行。”
格林德沃特意隔空点了点这个有头脑、且有才华的麻种巫师。不过她也不必这么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若不是暂且没有合适的人能在这种关头搭理他们三个，他绝对没必要沾染麻瓜臭烘烘的味道，跑到这里来当酒保。
至于吓唬他们，并非他本意。
“叮——”出菜口传来了炸鱼和薯条的香味。
“嗤，不是有人吵着闹着要吃东西嘛，吃完了就回你们说的地方吧，格里莫（格林德沃有点不确定地说道）。这场闹剧天亮就该结束了。”
天亮之后，冒牌货就要打扫他的战利品了。一个新鲜的英国魔法部，这可是他当了那么久冒牌货以来，所梦寐以求的。他不信他不弄权。而至于他自己，他已经想象到，见到那个人之后第一句抱怨是什么了——
“我肯定，我就是讨厌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