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归人(2/2)
爱玛机械地啃着面包边缘,强打起精神回复他,“哦!说什么的都有……最离谱的是,说你带着世家的女儿跑路了。”
她说的是安多米达·布莱克,一个不仅逃了订婚宴,还逃了婚礼的叛逆女孩——去年,她刚刚从霍格沃兹毕业,几乎是一拿到证书没几天,人就没了影……据小天狼星吐槽,由于她抗拒家里安排的结婚对象,随后便被自己的父母禁了足,直到她在11月份的婚礼上不见踪影之后,才重获自由。
外界仅仅知道安多米达已经被布莱克家族除了名,却不知道勾引她逃婚的“白马王子”是何许人——除了神秘的费德勒教授是一个人选之外,嫌疑最大的是她在校时的男朋友,一个麻种巫师——泰迪·唐克斯。但在沃尔夫加夫人看来,麻种巫师和麻瓜没有任何区别,都是同宗同族,一样的下流……
“我发誓,我只是教过她……最多的也就是论文指导……我私下和她没有任何的联系!”
费德勒教授被喉咙里的热茶呛得满面红光,爱玛一时分不清他是被自己的揶揄给燥的,还是被自己的口水害了,吃吃地笑出声来。
爱玛当然知道费德勒教授是无辜的,因为除了没有透露唐克斯与布莱克的位置以外,“大嘴巴”已经将自己协助安多米达逃婚、定居到小岛上的案件始末原原本本地告诉自己了。但是,谁让费德勒教授“逃离”霍格沃兹的行为过于可疑了呢?
玩笑过后,随之而来的是莫名的沉默。两个人的笑容随着窗外的风声、大雪压断松枝的声音一并消失了——费德勒教授率先走向了爱玛,轻轻抱住了她。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爱玛带着哭腔发问道。
“他带着你妈妈来德国游学……那时,我遇到了坏人的追杀,他们帮助了我……你妈妈是一个漂亮的、聪慧的女巫,你继承了她的高鼻梁。但是你的眼睛,和你父亲的一模一样……他是一个幽默风趣、和善可亲的人,在德国分别之后,我们一直保持书信来往……”
说到这,费德勒教授捧住爱玛的脸庞,注视着那双继承于好友血脉的蓝眼睛,“直到你出生,我才又一次见到你父亲……他几乎是发了疯地寻找世界各地能治疗你母亲的医生。我采集了你妈妈的血液样本,但只能断定,那是一种诅咒……一种强大的诅咒。我无能为力。”
“所以我爸爸也是吗?”爱玛觉得,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她要面对的仇人未免过于强大了……绝望的情绪开始累积,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不排除这个可能,这也是我为什么让你带着样本来。”费德勒教授将目光投射到装在透明试管瓶中的黑红色血液,它介于污染与被污染的状态之间,与当初辛西娅的血液状态大为不同。
在辛西娅·格林生命的最后时光,她的血液几乎变成了黑色,面容迅速衰老——这也是费德勒断定她身中诅咒的原因之一。而辛西娅的诅咒恶果是生命力的快速消失,那么爱伯拉罕的又会是什么呢?
“凶手还包括一个麻瓜……现场有一把没有指纹的枪,那个人要么就是非常了解麻瓜,要么就是一个麻瓜!”想到这,爱玛就觉得匪夷所思。父亲是一个巫师啊,他怎么会被麻瓜的东西伤到?除非他已经生命垂危、或者他失去了魔杖……
“我不确定。不排除他受到麻瓜攻击的原因……”费德勒同样对老朋友具体的遭遇一无所知,他只知道,自己的朋友整日与魔鬼打交道,他能遭遇的危险实在是太多了……况且,他并不想将自己的情况透露给唯一的女儿,这是他能给予爱玛的保护之一。
爱玛与费德勒教授面对面坐着烤火取暖,一边关于自己在魔法部、家里所发现的线索、头绪与其进行探讨。她发现,自己的父亲对待最好的朋友也是瞒的够多的,他尽自己所能帮助费德勒教授找了这么一个藏身之所,提供了一些关于跟着费德勒教授身后的那些坏人的线索之外,就什么也没说了。
“你为什么会来到伦敦?”终于,他们放弃关于爱伯拉罕·格林的探讨,选择开始交流彼此的生活。
“我是来这里讨生活的……我的父亲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还关在厄克斯塔里面呢(‘那可是甲级战犯的待遇啊……’爱玛看费德勒教授的目光带上了深意。),这导致我们家族在德国备受歧视……”
经费德勒教授所述,毕业后,他奔波于各个研究所、药店、书店……里面充当临时工,但只要是雇佣人发现了他使用了假身份、或者是发现了他的家庭背景,费德勒就一定会被扫地出门……后来是经人推荐,他才有机会来霍格沃兹教书。
因为伦敦本地的巫师都忌惮“成为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后不得善终”的名声,他才争取到了这个职位。
“邓布利多校长就没有猜疑你吗?”爱玛不禁同情邓布利多“无人可用”的境遇。
去年的那个讨厌鬼在去秘鲁度假的途中摔进了沼泽——人是救回来了,但是脑子却不够使了。据圣芒戈的内部消息说,他多半是吸入了太多寄生虫,那些东西已经在他的脑袋里面生根发芽了……
“他当然不信任我,听听我的口音就知道了……但是,我感到很意外的是,他居然信任我父亲的老东家。”费德勒教授给了爱玛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关于“老东家”是谁,和邓布利多是什么关系,他不愿再细说,而是转身去灶台那边摆弄厨具了——
“留下来吃晚餐吧爱玛!尝尝我的手艺。”他在倒吊在床边的两只毒囊豹的身上取下了胰肝的部分,这着实让爱玛感到震惊——费德勒教授真的是活成了野人模样,她从来不知道囊毒豹身上的这个部位还可以吃。不过作为一个识趣的斯莱特林,她还是咽下了满腹疑问。
用油煎炒、再次切碎、加入蛋液定型……最后,被称之为“萨克罗蒙德胰肝杂碎煎蛋饼”的两盘东西摆放在了小餐桌上——“我应该庆幸自己还会利用猎物的各个器官做出一顿美餐……不然在这荒郊野外,我很难活过一个月哎!”
随后,费德勒教授开始长篇大论地讲述这道菜的来历,就像他在黑魔法防御术课堂上,讲到“厉火咒”、“慢性不可挥发毒药”、“狼人”时那样眉飞色舞:
“萨克罗蒙德位于西班牙……在那里,我学会了如何去遗忘。我爱上了一个订了婚的吉普赛女孩,这一度让我陷于道德困境……后来,我再也没去过那里,也没有爱上任何人……如果没能将‘爱’埋在心里,暂时遗忘它带来的效应,我很可能会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甚至没有继续生活的勇气……”
费德勒教授自揭伤疤,滔滔不绝地讲述那些曾经埋在心里、甚至难以启齿的往事,就算是爱玛再傻、再天真,也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像你一样,学会遗忘——忘掉我父亲惨死的事实,然后装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继续快乐的生活?”爱玛食不知味,刚才的轻松与愉悦在心里一扫而空。她放下了手里的餐具,直视着费德勒教授。
“不,当然不是,”费德勒教授微笑着注视爱玛,这个倔强的、拥有着父亲的智慧、母亲的勇敢的女孩,“你看,我忘掉阿拉娜了吗?没有……我甚至记得她面容上每一条细纹的位置。”
“遗忘是为了积攒勇气、等待机会以及去做更正确的事……这是一种智慧。你暂时遗忘伤痛,是为了有力气继续生活、积攒探寻真相的勇气……这不是一顿饱餐就能解决的,它不是力气活(说着,费德勒教授调皮地挥舞着手中的刀叉)。”
“这是一场心理战,爱玛……你要自己去调整、靠近自己的朋友、不要封闭自己……慢慢接受现实、接受你父亲的死亡。”
费德勒教授在爱玛的注视下吃完了最后一口煎蛋饼,他用一块脏兮兮的帕子随意地抹了抹嘴巴,继续说道:“你父亲曾说,他选择了一种独特的教育方式对待你,是为了让你能够在没有他的生活中继续快乐的、乐观地、健康的活着。”
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爱玛再次掩面痛哭——“他爱你。他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爱你。我敢打赌,未来十年内你都找不到比他更爱你的人了……男朋友什么的,能比爸爸更靠谱吗?”
在这一刻,爱玛觉得自己终于是释然了——她原谅了父亲的不告而别,选择继续相信他,相信他的沉默都是一种深爱自己的方式,相信他算准了会有今日的局面,一切都在他的精心布局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就算是命运这一次狠狠地玩弄了她,她也不会屈服——总会有苦尽甘来的那日,总会有真相大白的那天!
“我会找到比他靠谱的人的……”爱玛用玩笑话回应了费德勒教授的揶揄,引来他爽朗的大笑。
留下了一堆谜团拍拍屁股走了人、动不动给家里设恶咒……还有比他更不靠谱的人吗?
夜深了,费德勒教授提醒爱玛应该回去睡觉了——他谢绝了爱玛让泡泡送饭的提议,并告知她自己在这里呆不久,追他的人随时都有可能出现……
“那怎么办?我有什么能帮得上你的地方吗?做你的保密人什么的……”费德勒教授一一拒绝了爱玛的鬼点子,他可不能让格林家的独苗为自己担风险了。
“对了,爱玛。如果你之后需要家长签字什么的,去戈德里克山谷找巴希达·巴沙特,她是你唯一的亲人了……”费德勒教授把能嘱咐的事一次性全部交代给爱玛了,而爱玛的脸色愈加凝重。
“他早就知道自己会被害死了吧。所以,他才会带我去拜访巴希达·巴沙特……那个人是谁,我的仇人。黑魔王的仇家?还是他的哪个同事?”
费德勒教授在听闻一个名字后,瞳孔骤缩、表情僵硬,他奇怪地看了爱玛一眼,“你真是我教过的……最聪明的女孩。我答应过他了,一个字也不能说。”
又是这句话!一个字也不能说!爱玛叹了口气,放过了费德勒教授——“好吧,好吧,我承诺过,我会相信他。你不说也没关系。我终于一天会自己发现的!”
费德勒教授摸了摸她的头顶,他很舍不得爱玛——按照原计划,他本打算几周后再离开的,但是这个女孩实在是太敏锐了……为了防止她做什么傻事,遇到了不该看见的事,他打算今晚就走。
他悄悄地解除了门钥匙上的咒语,然后说出了他们今生的最后一次对话——“再见,爱玛。谢谢你的圣诞节贺卡,这是我近年来收到过的最珍贵的东西了……你是一个善良的孩子,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说完,泡泡就带着爱玛在他的眼前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