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尾声（2/2）

清湛冷光于他两臂间发出爆裂之声，额上的雷光之冕耀如诸神座上的圣标。

“「极大魔法」——”

第一迷宫「巴尔」攻略者辛巴德，当世最强王之器，以他雷霆之怒，斩下惊世一剑。

此剑一挥——

“「雷光灭剑」！”

众神凋敝，吾即众神。

八芒星之辉顷刻覆没了骷髅巨人。

合力使出这最强一击的王之器们，紧盯着被轰得粉碎的海上。部分王之器因为过度耗用魔力，力竭解除了魔装，回到了地面；另外一部分王之器则像辛巴德一样，飞在高空之上观察着战况。

“当世13位金属器持有者同时释放的极大魔法，世上怎可能存在吃了这一招还存活的人？”辛巴德听到有人如此诧然感叹。

“这可不一定……”望着看似干净无踪的海面，他开口，眼中熊熊之火未烬。

未等半晌，果不其然，骷髅巨人重新再生了。

这令场上的人都慌了。

握紧的拳头渐渐舒展，辛巴德噙着笑，启唇轻语，如同在念一个咒语：“赫尔加，我已外合，就等你的里应。”

地面上——

“阿拉丁，「附身媒介」的样子有些奇怪！”摩尔迦娜说道。

“为什么它会抱着头？看起来……好像很痛苦？”阿拉丁很疑惑。

“它应该是……陷入了迷惘之中，准确来说，应该是作为媒介核心的人陷入了迷惘当中。”尤纳恩分析道，“八成是某个有权掌控魔力炉的大人物吧，阿拉丁，你心里有数吗？”

“嗯，是校长先生……还有姐姐也在里面。辛巴德叔叔告诉我了。”

“辛巴德？”尤纳恩擡头看向还飞在空中的某人，“他怎么会知道……难不成是那枚符坠……”

“尤纳恩哥哥，那个光点是什么？”阿拉丁看向骷髅巨人头上突然闪现的光点。

“那是白鲁夫，在应该是完全使用黑鲁夫制造的「附身媒介」当中，不知为何存在着并未堕转之人的白鲁夫，是它压制了此刻的「附身媒介」……”

“等等，腹中好像也有光亮了起来！”阿里巴巴指道。

“不止是腹部，还有其他地方……”目力极好的摩尔迦娜，“胸骨，四肢，腕部都有光，不过很微弱……”

几人擡头望去，只见巨人身上的微光由四肢缓缓汇聚在腹部，光点愈加强烈，而后缓慢却坚定地往上攀升……

尤纳恩恍然大悟：“等等，这个「附身媒介」好像不太纯粹，它……居然才半堕吗？看来刚刚那一击削弱了黑鲁夫一方的力量，让白鲁夫有了余力去抗击啊……”

阿拉丁看着缓缓攀升的光点，也不知要干等多久才能得到结果，何况等待期间也容易发生变故。于是，他作出了决定：“我去找校长先生聊聊！”

阿里巴巴惊了：“你要去那里面？！”

“嗯，我看看能不能把他带出来……况且，这一战的结果也关系着马格诺修泰德的存亡，校长先生的迷惘正是马格诺修泰德所有魔导士的迷惘。”阿拉丁小脸严肃道，“我感应不到姐姐的鲁夫，不过，那些看不出什么的光应该就是姐姐了，我不能让姐姐一个人孤军奋战……还有缇特斯，他也在里面。我得把他们都带出来！”

“阿拉丁！”雅姆莱哈叫住了朝巨人走去的阿拉丁，“带我一起去吧……”

辛巴德不知何时也落在了他们身边：“如果可能的话，我也替她拜托你……毕竟玛塔路·莫迦梅特就是她的养父。”

阿拉丁稍微思索了一下，然后点头答应了，雅姆姐姐跟他过去应该不会有危险：“好，我知道了。雅姆姐姐，抓着我的手，我们要进去了。”

他的额上亮起星芒：“「所罗门的智慧」！”

阿拉丁不知道的是，在他刚开启「所罗门的智慧」那一刻，已至胸口的光点突然加快了速度，猛地越过脖颈，冲向了头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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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了守护我曾经坚信的理念，将魔导士作为挡箭牌，伤害了很多无辜的人……”

“为什么，我会认为自己的观点比其他人还要正确呢……”

“我这只顾着自己的丑陋内心，始终都在苛求着那些软弱无力同时一无所有的民众们，永远要以魔导士的意志为重……在魔导士和他人之间筑起高墙的，其实，是我才对……”

“为了建造魔力炉，我害得许多人走上了堕转之路，要不是缇特斯的挽留，恐怕我无法重回白色鲁夫的洪流当中……但是，如果我就这么离去，在这里因我而死的人们，恐怕就不能像我一样得到救赎了吧……就像你那时候说的，我只是一个伪善的老头子，但我还是想用这点儿伪善为这里的人做些什么。”

“赫尔加，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吧，真是抱歉，为了阻止一意孤行的我，让你连肉身都覆灭了，可你应该还有办法再次回到那个世界吧。变成了这样的存在以后，我逐渐意识到了，你，还有阿拉丁，都是超脱常理的特别存在。不过，好不容易醒悟过来的我，已经不想再向任何人托付些什么了……”

“但还是让我再拜托你们最后一件事吧……请让这个世界中曾因怨恨命运而死的生命们，重新回到他们所爱之人长眠的白色洪流当中……这个世界上，一定存在着让黑鲁夫转白的方法。”

“最后，请替我这个任性的老头子，向马格诺修泰德的各位传达一句话……”

“……”

在阿拉丁刚踏入莫迦梅特的意识领域不久，他和雅姆莱哈很快又被弹了出来。

意识重回本体，他们与其他人一起怔然望着眼前自行崩溃的骷髅巨人。

此刻的巨人仿若一个油尽灯枯的沙偶，大量的光之蝶咬碎了风干的骸骨，从中破茧而出。与之随行而出的还有夜之蝶。他们鲜少见到光与暗如此和谐的一幕。

光与暗交叠在一起，仿若形影不离的双生之子，穿过崩溃的躯壳，飞离悠悠人世。

直到巨人彻底湮灭于海面，光影依旧久绝不散，一切看起来是那么平静无痕，却又如风沙大漠，人间过场。世上又消失了一位平凡的人类，而他的名讳，他存在的意义，他临死前的寄愿，或许也只有曾与他共事的其他活人能知晓了。

巨人崩解后，一团光球也从溃散的风沙中缓缓显露出来，光球内部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在其他人还被这团异常的光吸引注意时，辛巴德已经先一步冲了上去。

近了……

他将众人远远抛在了身后，抛在了大地之上，迅然飞到了这团光的面前。这团光球静静浮在海面上空，但里边的幽影绰然晃动，撞得光壳微颤，想来内部并不如他想象中的安静。

望着壳中努力挣扎，想要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上的人，他想念出那个名字，但他没有念出那个名字。

直到……

当一只光洁纤细的手悄然探出，触碰第一缕战后的息风之时，辛巴德再也忍不住，他伸手紧紧回握，将壳中的人彻底拽了出来，拽入了怀中，赠予了第一份温热。

呼吸缠且绵长，辛巴德听到了两方的心脏在一同跳动。他觉得没有什么韵律能比这时他所听见的更加动听了。

“炼金魔法……”他听见怀中的人闷声开口，被握着的手上不知在何时发出了光芒。

辛巴德愣了一愣，直到怀中的人全身继而发出了光芒，他才恍然明白了什么。

呼……直到身体被一层羽织覆盖，她总算没觉得那么别扭了。

破除了禁制，又被黑色熔炉洗炼了一番身体，可以说，她现在是脱胎换骨也不为过。

赫尔加大概算了算，这些年滞留的时间重新“回”到体内以后，她现在大概……呃，刚好20岁？

“咳，我们，下去吧？”她眨了眨眼，请求了一下辛巴德的意见。

看到对方的表情毫无动容之意，辛巴德觉得这番真正意义上的重逢场面实在不太对味。

辛巴德盯着她，就是不动。

赫尔加：？

……

好的，明白了。

原来是要哄。

“好吧好吧，那我重来。”赫尔加轻叹了一声，然后，擡起头，面上已然快速换上了另一张表情。

「哪里都不存在优越者，无论是否是魔导士，无论他是否比其他人拥有强大十倍百倍的力量，也无论他有多么地耀眼……」

「不能将一切都托付给他人，因为这个世上不存在能够完全活得正确的人。」

是的，哪里都不存在优越者。

莫迦梅特用了自己的一生去验证了这一句话。因此这句临死前的转告，即使没有阿拉丁的传达，也已经被鲁夫之鸟们告诉了大地上的人们。

赫尔加含笑注视着辛巴德，她真想赶紧与他一起奔赴人影密集的地面，那里有旧的新的，她迄今为止结识的所有故人。那里才是她的人间，她愿为之耗尽自己所有狂想和热爱的人间。

她的爱人啊，之所以如此耀眼，正是因为是他带着她去领略了这片人间，带她去驭浪、观潮、而后坠入无限深海。

他就像一轮太阳，所照耀的地方，永远生机盎然。带她所看过的风景，永远美好难忘。

海漾如清波，她将一腔柔情坦荡于唇齿：

“辛，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