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乱局（1/2）
第17章乱局
“小心，有敌袭！”
不知是不是因为火罩太过于明亮的缘故，即使雾浓夜重，花楹他们还是发现了有不少黑影无声地围了上来。
“喂，那三个发着光的警卫，给我守好这里！别让老爷我吃个饭都不安心……”
某个贵族宅邸的窗边，洞开的窗口送来了暖洋洋的灯光，也送来了窗边那个肥头大耳的人边咀嚼食物边居高临下的指责。他的身边环绕着莺莺燕燕，手上拿着美酒佳肴。他并没有觉察到此刻有不少人盯上了这座宅邸。
黑影渐渐围了上来，三人边退边靠在了一起。
“这些人都是贫民。”夜视能力比较好的马斯鲁尔说。
辛巴德应道：“嗯，看来不好动手啊。”
望着浓雾织成的障目之墙，花楹问：“要怎么去掉这些雾？”
“运用风的力量吧。”马斯鲁尔边说着边跨出一步，身旁的绿树陡然被倒拔而起，朝前方重重一扫，刮起的气浪顿时将浓雾切出了一个豁口——这一下让另外两人都看清了藏在雾中的贫民们的形貌，他们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目光却极其凶狠。
“……”
“明白了，交给我吧。”
花楹手臂一擡，魔杖一亮，体内的鲁夫顿时化作飓风冲向了四方，冲散了这片地区的雾。
“干的不错。”辛巴德称赞的同时也在打量着被风吹倒在地上的人群，至少有二十人，不像是雾之团的小队规模，那应该就是普通的贫民没错了。看来雾之团今晚突袭的是另一边。
这些人慢慢站了起来，拿着木棍、生锈破损的刀剑斧镰，手上的武器和他们的穿着一样残旧困顿。
其中有一名女人最为显眼，她面容瘦弱，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抱着婴孩。怀中的婴儿有着干柴似的手臂，触目惊心地从发霉的襁褓中垂落，暴露在了三人的视线里。
那个女人拿着匕首的手在抖，但还是恶狠狠地朝他们威胁着：“我们是来抢食物的，敢碍事的话就杀了你们！”
“如果今天我的女儿再吃不上东西的话，她就要饿死了！我的前两个孩子就是这样死去的……”说到这，她的声调中有了颤音：“政府夺走高额税金的同时，也在夺走我们的命，我们已经忍无可忍了！”
这个国家……将盗贼团所带来的恶果都丢给国民承受了吗？花楹心下一沉，那个商人骗她，这个国家一点也不适合旅游。
“哼，这不是贫民窟的那些家伙吗？去去去，臭死了，这个给你们，赶紧离开！”贵族满脸嫌弃，将嘴中的鸡腿吐出，抛在了地上。
那根鸡腿虽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但对那些饿了许久的贫民而言，却带有着足够的吸引力。
原本对他们虎视眈眈的贫民顿时混乱起来——他们相互争抢，仅仅是想要捡起地上被人吃过的食物。
辛巴德抓住了那只伸向残羹冷炙的手——那是那个抱着襁褓的母亲，见到食物，她比任何人都要激动。对于她而言，别人弃如敝履的正是她孩子的救命良药。
他的面上少了往日的嬉笑，一双眼睛冷峻如冰，“您不必捡这种东西，尽管去屋子里，想拿多少就拿多少。不过，请不要伤人性命。”
与此同时，花楹不言一发，默默擡起了手，窗台处还在耀武扬威的贵族就被她用风魔法拉了下来。
被四周如狼如虎的目光盯上时，贵族不由熄了气焰，瘫在了墙角。花楹一脚重重地踢在了他耳畔的墙，“不是魔导士也不是金属器持有者还这么狂，你后台很硬吗？”
“放、放肆！我可是贵族！”
“贵族不也是人吗？”贫民们不断从花楹身边越过，涌向了贵族的宅邸，花楹瞪着他说着，把脚收了回去，“吸着普通百姓的血来享乐，你们也很笨。一点也不明白国家的根基是民众。”
唔，这个道理，是谁告诉她来着？花楹迷茫了一瞬，很快又被这个脑满肠肥的贵族吸引去了注意——
“那些贱民为我们奉献一切不是理所应当的吗？”贵族不甘叫道，“毕竟可是我们一手为他们建立了安身的家园啊！”
“……噢？”花楹的脚再次踢了回去，“你的锦袍是他们织的，你刚刚所享用的酒肉是他们给的，甚至你这栋豪华的宅邸也是他们造的……你身上有哪一处不是他们给的？”
“放、放肆！他们能活到今天都是因为有我们！”
“没错，你能活到今天都是因为有他们。”
遇事不决，关你啥事，遇人不决，干他就是。深受裘式哲学影响的花楹准备继续硬刚。
“花楹小姐，咳，这里没我们什么事了，可以回去了。”肩膀被一个人按住，花楹转头一看，是辛巴德，他在忍什么笑啊？这很好笑吗？
指着地上吓得不成人形的贵族，她问：“……我能揍他吗？”
“不行哦。打人是不对的。”花楹还想反驳什么，就被人像举小动物一样举了起来，“好啦好啦，女孩子就别老是做一些粗鲁的动作了……你现在还穿着裙子呢。”后面那句说得很小声。
远离那个贵族数步以后，她被放了下来，陡然发生的变化让她有些发懵。
辛巴德一手揽着她的肩，一边往宾馆的方向走着，自以为是地以为刚刚多此一举的动作拉近了他们的距离。而马斯鲁尔沉默地跟在他们身后。
他的笑音低沉，几乎黏在了她的耳间：“民为邦本，民众的确是一个国家的基础，花楹小姐看得很透彻呢。”
“……”花楹扒开了他的手，字句诚恳：“我建议你，还是自己找个猪笼爬进去吧。”
这个人，老是借着她的好心得寸进尺。
真是过分。
……
回到宾馆以后，他们从另一队——贾法尔那里得知了很多事。
今晚「雾之团」的确突袭了贾法尔那一边。因为敌方有魔法道具与金属器持有者的存在，贾法尔一队没能成功捉住盗贼们。
那帮人在金属器持有者「怪杰阿里巴巴」的火墙掩护下逃脱了，只留下了一地残垣，以及受到打击的阿拉丁。
——「怪杰阿里巴巴」正是阿拉丁一直苦苦寻找的友人，而他的友人拒绝了他的好意，对他恶语相向，继续投奔了敌营。
理清事情原委后，天边逐渐泛起曙光，黎明来了。
这一天过得很快，一夜未眠的众人做好整顿以后，转眼又快到了晚上。
摩尔迦娜自白日起就不知所踪。而阿拉丁从醒来后就一直坐在窗前发呆，未曾动过吃食。花楹很想安慰他。
“阿拉丁，你还好吗？”
“我很好，不用担心我呢，姐姐。”他的神情真是温和得天衣无缝。
“……阿拉丁。”花楹坐在了他的身旁。
“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她说，“我也能看见你身边的同伴。”
这回阿拉丁的眼中终于有了别的东西，“诶？”
“你的同伴告诉我，你现在很难过。它们并不想让你难过下去。”花楹握住了他的手，认真问道：“被你重视的「阿里巴巴」，是一个很好的人吗？”
阿拉丁不假思索地点头：“嗯，阿里巴巴是我重视的朋友。”
“他很好吗？”花楹再次问了一遍。
阿拉丁一愣，头渐渐垂了下来，低低应道：“……嗯，阿里巴巴很好。真的很好。”
“那么，他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才不得不伤害了你。”花楹数着指头，替他认真分析道：“你想啊，他突然不能遵守和你的约定，反而成为了盗贼团的首领，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事绊住了他。这件事也一定一定很重要，重要到他必须去完成，所以他才会不想麻烦你，所以才会让你离开他啊。”
这种安慰的理由实在有些牵强，但阿拉丁渐渐有些信了：“阿里巴巴可以告诉我啊，我不觉得麻烦的！在迷宫里时他也答应过我了，朋友，就是要一起面对这些困难啊！”
“可他是个好人啊。”花楹一本正经解释道，“好人总是喜欢做好事不留名，让别人以为他很坏。”
唔……阿拉丁皱着小脸，想不明白。
花楹说：“心有困惑的话，不妨去找他谈谈如何？”
“这好像太麻烦阿里巴巴了……”阿拉丁的眼神又黯淡了回去。
“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反正他是好人嘛。”花楹立马接声说道。
她想到了煌国那个喜欢扎着兔耳髻的、会对她分享烦恼也会对她笑的公主，脸上不由露出了真挚的笑意：“朋友就是这样，你们一定是相互喜欢着，才会成为朋友的。”
闻言，阿拉丁心中忽然涌起了很难懂的心绪。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心情，但他有点儿羡慕现在的姐姐。
花楹说：“你从天山来到巴尔巴德，不就是因为与阿里巴巴的约定吗？既然他背弃了约定，那你当然有质问他的权利。”揍上一顿也不过分。
“我再想想吧……”
阿拉丁低下了头，继续陷入了先前的自闭状态。
花楹：“……”
不行，果然还是得找到那个神秘的阿里巴巴才行。
摩尔迦娜也不在……看来得去找辛巴德他们商量一下。
花楹下了楼，去了辛巴德的住处。
来到昨天的会议室，叩开房门，得到允许之后，她走了进去。
很显然，贾法尔与马斯鲁尔都在这里。辛巴德坐在沙发中央，桌上摊放着一张巴尔巴德的地图，三人应该正在商讨关于这个国家的事情。
花楹直接说出了来意：“我想知道缉捕盗贼团的后续计划。”
——顺便问问能不能先把首领抓过来。
辛巴德点了点头，公事之下，他的神色有着不同以往的严肃：“当然可以。不过我们现在还在讨论这个国家出现的问题，贾法尔正好搜集了一些情报。不介意的话，一起来听听吧，花楹小姐。”
“好。”
“……”
“巴尔巴德会出现混乱，和某个帝国的介入脱不了干系。”贾法尔拿出了一叠印着煌国式样的纸币，“就是这个，听说这是煌帝国发行的纸币。因为大量发行，导致了这个国家的经济肿胀。而且，经过进一步调查，听说巴尔巴德国王阿布玛德·沙尔贾和煌帝国的公主订有婚约。”
“竟然有这种事？”辛巴德很惊讶，眼神危险地眯了起来，“那个混球……怎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花楹面色平静，“我们该怎么剿灭盗贼团？”
“现在的重点已经不是剿匪了。这个国家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辛巴德沉声说，“先王于我有恩，巴尔巴德我不能置之不理。”
“那我们把现在的王拉下台吧。”这样红玉也不用来联烟了。
贾法尔摇了摇头：“不……此事非同小可，更何况其中还有煌帝国的插足，现王的统治不是我们能轻易动摇的。”何况，他们的目的也不是搅乱这个国家，而是恢复贸易。贾法尔如是想。
花楹思考了一下，说：“如果我把煌国的情报告诉你们，你们能不能把那个阿玛德卟拉下来，不让他当王？”她略一沉吟，又摇头否定道：“不，巴尔巴德最好还是不要有王了。”这样红玉就可以谁都不用嫁，就能好好谈一场她经常提的“恋爱”了。
“是阿布玛德王。”贾法尔纠正的同时又对她话中的内容觉得惊讶，“花楹小姐，你难道知道什么重要的信息吗？”
见他们的领头人、辛巴德面上一脸思虑，花楹心中又改了主意：“算了，还是不告诉你们了。”毕竟那些情报都是她偷听来的，这么讲出去不太好。只要巴尔巴德不再有王，不管煌能否接手这个国家应该都不重要了。
按之前练红炎所说的计划来看，如果巴尔巴德真的被煌接手，可能还会比现在过得好很多。至少，不会再有那样的母子挨饿了……她暗暗想道。
现在的第一目标应该是帮红玉解决掉巴尔巴德王，第二目标是帮阿拉丁剿灭盗贼团带回阿里巴巴……唔，她动手之前，是不是应该先问问红玉会不会真的喜欢那个国王呢？
不过，她还是不太懂煌帝国为什么要使用那样的手段……她还是不太理解比个人欲望更加崇高的信念是什么。
掩去眸中探究的光，辛巴德玩笑般说了一句：“松口许诺又迅速变卦，你还真是让人没有一点反应的时间呢，花楹小姐。”
花楹点了点头：“抱歉。”
除了这两个字外，她连别的解释也没有。
“真的不能和我们说吗？”辛巴德注视着她，“真的不能吗？”
“不能。”花楹摇了摇头，“即使说了，也不会改变现在的局势。”
他们怎么可能改变帝国蚕食的目标，改变王族内部的腐朽呢？人心这么难懂，怎么可能会轻易改变呢？
辛巴德盯着她，锲而不舍问：“如果我能做到呢？”
两人四目相对，“你能怎么做？”
“不知道。”他坦然道，“总会有办法的。”
花楹：“……”
贾法尔忍不住打断道：“抱歉，我有一个非问不可的问题，花楹小姐在煌国时是什么人呢？”为什么会突然说自己掌握着情报？
花楹又说了一声抱歉：“……我不能说。”
因为她也不太好判断自己在煌国时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身份……
“贾法尔，算了。不要为难她。”辛巴德说。
这怎么算为难了。贾法尔叹道：“是是是，我知道了。”
环视着室内所有人，花楹不知为何在提出离去时生出了犹豫：“如果想不出好的对策的话，那我就先离开了。”
“我送你吧。”辛巴德起身为她拉开了门。
暖黄的灯光照在走廊内，他们一起上了楼，偶尔会遇见几对和他们一样同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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