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灵异恐怖 > 团宠公主亡国后,新朝君臣火葬场 > 228

22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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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校尉,”她抬起手,指向不远处那排低矮的、如同蛰伏巨兽般的营房,“那里面,可都盘了省柴的灶?能让巡防回来的将士,立刻喝上口热汤吗?”

陈桐再次愣住。省柴灶?热汤?这位深宫公主,怎会问起这些微末琐事?他下意识地回答:“回殿下,营中确有灶台。只是柴火供应时有不足,且……”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且边关苦寒,热水烧沸不易,往往等将士换防下来,汤水已是温吞了。”

绥安的小眉头微微蹙起。她想起了哥哥教她盘的那个小小的、圆圆的泥灶,想起了《百工辑要》上那些关于如何利用废旧砖石保温、如何盘省柴灶的记述。

“柴火不足……”她喃喃道,目光再次扫过榷场周围那些被积雪覆盖的、低矮的灌木丛和枯瘦的树林,“不能……就近砍些枯枝吗?”

陈桐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殿下有所不知。榷场周边十里,皆为缓冲之地,一草一木不得擅动,以防狄戎借机生事。柴火皆需从后方转运,路途遥远,耗费颇巨。”

绥安沉默了。她看着眼前这片被冰雪覆盖的、死寂的缓冲之地,看着那些在风雪中如同雕塑般的士兵。那沉甸甸的“江山之重”,不再仅仅是舆图上的线条和奏折上的文字,而是化作了具体的、冰冷的柴火转运距离,化作了灶台上难以烧沸的热水,化作了将士们换防后只能喝到温吞汤水的现实。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无力感和某种决绝的情绪,在她心头翻涌。

她忽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陈桐:“陈校尉,孤有一问。”

“殿下请讲。”

“若……若在此处,”她的小手指着营房与军阵之间的一小片背风空地,“就地取材,用废弃的木料、砖石,搭一个……小小的、能遮风挡雪的棚子。里面不用盘大灶,只放一个能烧水的小泥炉,备些干柴。让巡防回来的将士,能立刻进去烤烤火,喝上一碗真正滚烫的热水……此事,可行否?可会……违了军规?”

陈桐彻底怔住了。他看着眼前这位年仅七岁的小公主,看着她被风雪吹得通红的小脸,看着她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几乎要灼伤人的认真和急切。搭棚子?小泥炉?滚烫的热水?这些词从一位金枝玉叶的公主口中说出,是如此的不合时宜,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悸的力量。

他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军规?自然没有明文规定不许搭这样一个棚子。但……这实在太过……太过琐碎,太过……儿戏?在这刀锋舔血的边关,谁会在意一碗水是滚烫还是温吞?

然而,当他迎上绥安那双清澈却执拗的眼眸时,所有质疑和推脱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他仿佛看到了许多年前,自己刚入伍时,在风雪中冻得瑟瑟发抖,捧着那碗永远温吞的杂粮糊糊时,心底那份难以言说的渴望。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胸膛起伏了一下,声音比方才低沉了几分,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回殿下……此事,不违军规。只是……琐碎耗力,恐……”

“不违军规便好!”绥安打断了他,声音清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琐碎耗力,孤知道。”她转过头,目光再次投向那片在风雪中肃立的军阵,投向那个曾露出木棉袄的小兵,投向那个对她艰难点头的老兵。

“陈校尉,”她的声音在风雪中显得异常清晰,“你看他们。”

陈桐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他们站在那里,守着国门,守着身后的万家灯火。”绥安的声音很轻,却字字砸在陈桐心上,“他们习惯冷,习惯饿,习惯喝温吞的水……不是因为他们该习惯,而是因为……他们只能习惯。”

她顿了顿,小小的胸膛微微起伏,仿佛承载着巨大的情绪:“孤知道,一座小泥炉,一个挡风的棚子,改变不了北境的风雪,挡不住狄戎的铁骑。但……但至少能让他们知道,他们守着的‘江山’……知道他们冷,知道他们想喝一口烫的。”

她的目光重新回到陈桐脸上,那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执着:“这棚子,这热水,不是施舍,是……是‘应该’。是他们用身子骨替我们挡住风雪后,我们……‘应该’给他们的。”

风雪依旧在咆哮,砸在铁甲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陈桐站在原地,如同被冻住了一般。他看着眼前这位年幼的公主,看着她眼中那簇在冰天雪地里倔强燃烧的小小火苗,听着她那番稚嫩却重若千钧的话语。

许久,他猛地抱拳,甲胄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他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异常坚定:

“末将……遵命!”

“即刻便办!”

深冬的寒风在云州榷场外呜咽盘旋,卷起的雪沫如同冰冷的沙砾,抽打在黄土夯成的矮墙和戍边将士厚重的铁甲上。绥安站在背风的土丘后,白狐裘的领口绒毛紧贴着她冰凉的脸颊。她看着戍守校尉陈桐领命而去,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纷飞的雪幕和低矮的营房间。

命令已下。那关于“暖棚”和“滚烫热水”的指令,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能否激起涟漪,又能激起多大的涟漪,此刻已不由她掌控。一种混合着期冀与不安的寂静,在她心头弥漫开来。她收回目光,转向身旁那道始终沉默如山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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