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成11（1/2）
仙成11
山柏悄然出现在她和羽涅身后，面无表情拿着剑鞘。
法夏一见是山柏，立即横眉怒目瞪向他：“山柏，又是你！我和姐姐许久未见，坐一起怎么了？你这样总破坏别人感情，合适吗？”
山柏像没听到一般，不说话没表情，拿着剑鞘的手臂纹丝不动。
这时羽涅开口：“法夏，谈正事要紧，你先坐回去，我给你从相润带了很多东西，之后拿给你。”
“好”法夏顿时眉开眼笑，视线掠过山柏的时候，又狠狠瞪了他一眼，才坐回去。
羽涅：“由景瑞近日的举止和频频发呆可推断，景瑞在情感上已偏向夜珑，
但真让他在理智上也做出退位的决定，无疑还是有些困难。
对于景瑞最后的回应，现在没有十足的把握，必须再推他一把。
我一会儿送信给景瑞，邀他明日在赫都的宜园一叙。
两位仙使、法夏，你们有其他的看法吗？”
白思若和萧惟然整齐摇头。
法夏用手转着扇子：“没有，但我要跟着谷主一起去。”
“可以去，但是…”羽涅看向法夏：“不可以说话。”
法夏停下扇子，嫣然一笑：“好啦，我知道了。”
第二日，宜园。
法夏在池塘边喂鱼，白思若和萧惟然沿着小路观赏周围盛开的花。
宜园是赫都城中一处小园林，面积虽不大，然风景不错，向民众出租，可以举办各种活动。
今日宜园被枕幽谷租下。
白思若顺手摘了一朵桃花，把它插在萧惟然头发上。
没错，她和阿然也跟来了，想知道羽涅会对景瑞说什么。
这么有趣的场景，她怎能错过呢？
两人走了一圈，回到一个雕梁画栋的长廊，长廊中间交错的地方，有一套纯黑色的石桌石椅，这里也是一会儿羽涅和景瑞谈判的地方。
两人正无聊环视间，羽涅和山柏从长廊尽头走来。
白思若：“谷主，景瑞快到了吗？”
“他已经在路上了，大约一刻钟后到宜园。”羽涅走到白思若面前：
“这些天，仙使和法夏相处，法夏没做什么不礼貌的事吧？”
“嗯…”白思若语塞。
其实有，她原本也想要不要找机会告诉羽涅。但现在羽涅主动提出来，她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
白思若犹豫再三后开口：“法讯长很有个性。”
羽涅微微低头行礼：“我为法夏的失礼行为，向两位仙使道歉。”
“谷主言重了。”白思若连忙扶起羽涅：“微末小事，何须如此？”
萧惟然：“谷主为何替法夏道歉？”
羽涅容色柔和：“仙使有所不知，
法夏幼年有一双弟妹，然世事无常，法夏七八岁时，弟妹不幸早夭，
法夏一直自责没有照护好他们，因此后来她喜欢让别人叫她姐姐。
谷中之人对她多有宽容，才让她养成了有些任性的性格。”
白思若心中一动：“是这样啊”
怪不得法夏有热衷于当别人姐姐的怪毛病。
萧惟然也视线低垂，若有所思。
羽涅：“不过法夏在正事上不会胡来的。”
白思若轻松一笑：“谷主放心，法讯长是个有趣的人，我和阿然不会与她计较的。”
羽涅眼含笑意：“谢过仙使。”
和羽涅又随意聊了些其他的，白思若察觉宜园门口有动静。
“谷主，景瑞来了。”白思若望了一眼那个方向：“我和阿然不便出现，先隐在暗处。”
免得景瑞一见她怒上心头，立刻翻脸走人。
羽涅：“好”
白思若和萧惟然随即飞去假山后，化出鸟儿替他们观察情况。
景瑞带着一大队全副武装的侍卫出现在长廊，向石桌行进。
羽涅立在原地等景瑞，山柏执剑站在羽涅身后。
法夏听到动静，也朝这边走来。
景瑞走到石桌前，看到羽涅，他面上浮现讶异之色：“羽谷主，你只带两个人来？不怕朕直接将你杀了？”
羽涅：“我做了准备，而且我相信，年少有成的景瑞陛下，应该不会做当面刺杀这种愚蠢又无用的事情。”
景瑞眼神一凝，盯着羽涅。
羽涅从容擡手：“请入座。”
说完羽涅径自坐下，景瑞一顿，只好跟着入座。
此时两人在石桌两侧坐下，山柏立在羽涅身后，两名侍卫守在景瑞身后，其他的侍卫退往长廊，整齐站列。
法夏则走到了羽涅身后的这一侧长廊，在长廊边的木椅上坐下，斜依栏杆注视着石桌情况。
景瑞：“羽谷主邀朕来，也是让朕退位的吗？同样的说辞，巡察使和宣令使已经说过一遍，羽谷主没必要重复了吧？”
“我还未开口，你怎知是同样的说辞？”羽涅看向景瑞：
“事实上，你退不退位，都不影响人族的统一和行令院的成立。
繁荫皇帝桓统被斩杀，相润皇帝元度退位，如今两国皆归枕幽谷管辖，大势已定。
仙使和枕幽谷之所以劝你退位，是为了你和东照民众考虑。
若你真不愿意，仙使只好处死你了，更简单。
即便东照因此产生动乱，枕幽谷也完全有能力处理妥善。”
“哦？”景瑞语气冰冷：“如何处理？”
“让我想想，你死之后会发生什么呢？”羽涅视线转向一旁的花林。
“首先，某些效忠于你的臣子会不服，意欲起兵反抗，可惜…他们不会成功的。
枕幽谷的消息网无处不在，而且神上不允许战争和大规模动乱发生。
所以，我会让枕幽谷对造反的头领实施暗杀，或者用毒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
对你越忠心的臣子死得越快。
那时其他左右摇摆的臣子们，见到他们的下场，应该能很快摆正自己的立场了吧。”
景瑞握紧双拳。
“其次，你一死，你母亲姜允成为平民，枕幽谷会让她带一些随身财物离开皇宫，不再管她。
不知姜允骤然从太后娘娘落为平民，又痛失亲子，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会不会整日以泪洗面？”
景瑞额头青筋突起。
“还有，我很喜欢夜珑姑娘，对你处刑结束后，枕幽谷众人会接管东照朝政。
我会趁机让谷内才貌出众、品行俱佳的男少年们，在夜珑面前露露面，说不定有谁能得到夜珑姑娘的青睐。”
“羽涅！”景瑞眼中立刻涌现红血丝，眼神如淬毒一般恨不得将羽涅千刀万剐。
“最后”羽涅容色轻淡如一，看向景瑞继续道：
“景瑞，你是不是觉得，被仙使处死是宁死不屈、英勇无畏之举，死得尊贵又壮烈？
可惜，在几百年后接受平等自由、新文明新思想的人们看来，
你景瑞不过是个腐朽顽固，还想着延续自己皇帝大梦的可怜虫。
在史书上，东照末代皇帝景瑞，将作为人族行令院建立的最后阻碍，成为负面典型。”
“错误的坚持，是一种可笑的行为。”羽涅眼神犀利：“景瑞，你将成为后代所有人的笑柄。”
“你找死？”景瑞愤怒而起，面色通红，双目喷火，似乎欲向羽涅抓去。
在景瑞站起的同时，山柏大步向前，挡住羽涅面前，把剑抽出几分，警告景瑞。
景瑞身后的侍卫也纷纷拔剑相向。
打斗一触即发。
景瑞见到山柏，感受到他周身凌厉气场，情绪冷静了一点，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愤恨之下死死盯住羽涅。
羽涅平静回视，对峙片刻后，她缓缓站起，神色温和：
“景瑞，你想做一个英明伟大的君王，何不为你东照的群臣百姓，你身边的亲友爱人，和你自己多考虑一些呢？
能拿得起，会令人羡慕。
敢放得下，则令人敬佩。
我希望你能做出睿智和正确的决定。
七天后，一月期限结束时，我和夜珑及枕幽谷众人会在皇宫正门前等候。
如果你愿意退位，就在午时前打开大门请我们进去。
枕幽谷进入皇宫的同时，你也会见到你的爱人。”
景瑞眼底翻起一股暗流，将怒火稍稍冲淡，显得幽深激荡难明。
“今年的春景尤其美丽，陛下慢慢欣赏，羽涅不打扰了。”说完羽涅转身离开，沿着长廊走向尽头。
景瑞仍站在原地，陷在某种思绪里。
假山后的白思若和萧惟然见此情景，相视而笑。
还得是谷主出手，景瑞这次退位应当八九不离十了。
景瑞不在乎道理，羽涅就从他自身利害入手，施以重击，再加上他对夜珑的感情，景瑞的心理防线已被打破。
羽涅出了长廊，山柏和法夏跟在她身后，突然法夏向山柏靠近，伸手似要摸山柏的剑。
山柏一个闪身，退远几步。
岂知这时，法夏立马转步上前，挽住了羽涅胳膊：“谷主好厉害，瞧景瑞表情跟变戏法一样。”
刚才是故意逼开山柏。
山柏见状怔在原地，片刻后才跟了上去，他捏紧手中的剑，虽面无表情，但视线钉在法夏后脑，看起来想打人。
法夏仿佛没察觉一般，继续跟羽涅说说笑笑。
之后几人返回义诊堂。
七日后，皇宫正门，将近午时。
白思若和羽涅山柏，还有夜珑坐在一辆马车里，法夏和其他枕幽谷之人坐在其他马车里。
白思若心情激动加紧张。
最后的胜利在即，千万别出什么意外呀。为确保万无一失，她和阿然兵分两路。
阿然在皇宫监视景瑞动向，而她留在羽涅身边保护。
虽然有山柏在，羽涅很安全，而且夜珑也在这里，景瑞应该不会搞什么偷袭。
但是，羽涅身份至关重要，后面行令院成立、人族统一、朝政管理一大堆事情还需要她操办安排，所以她的安全不能有任何差池。
白思若掀开车帘望了一眼，皇宫正门还紧闭着。
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
她放下车帘看回车内，对面羽涅在专注看书，旁边坐着山柏，依旧纹丝不动的石头样。
而自己身边的夜珑，低头捣鼓着她那奇形怪状的武器。
三人看起来都这么镇定淡然，除了她。
白思若非常好奇。
这几人一点都不担心吗？
景瑞的回应，跟她们关系更大吧？
山柏不必说，羽涅智多识广、心有定数也可以理解，但夜珑小小年纪，怎么比她还沉稳？
白思若开口问：“夜珑，你不紧张吗？”
夜珑停下手中动作，认真回答：“好像…有点。但紧张也没用，不如不想。”
白思若哑然失笑。
还是夜珑想得开。
这时羽涅擡头：“仙使无需忧虑，午时马上到了，事情即将有结果。”
“嗯”白思若耐心继续等。
听了羽涅的话，她心蓦然平静下来。
没什么好担心的，该做的都做了，若她是景瑞，也会选择在最后一刻开门。
午时刚到，车外传来门和地面摩擦的声音。
门开了。
景瑞同意退位。
马车缓缓行入皇宫，经过长长的大道和几重宫门，抵达长炎宫。
几人下了马车，进入长炎宫大殿，景瑞站在殿内。
景瑞没有理会其他人，只注视着夜珑一人。
看着她渐渐走向他。
白思若羽涅和枕幽谷余众，默契走到大殿另一侧，给夜珑景瑞留下相处的环境。
夜珑走到景瑞身边，声音清脆：“景瑞”
“阿珑，朕什么都没有了。”景瑞望着她轻声说。
“不”夜珑擡头看向景瑞的眼睛：“你失去了作为皇帝的一切，但你还有作为景瑞的一切。”
“更何况现在”夜珑伸手去牵景瑞的手：“你多了一个护卫。”
“阿珑”景瑞泪水瞬间溢出眼眶，紧紧回握住夜珑的手，并用另一手臂直接将她搂进怀里。
景瑞抱着夜珑许久才缓和心情：“阿珑，你要一直陪着我。”
“可以，只要工钱到位，我会一直保护你。”夜珑推开他，朝他伸出掌心：“这个月的月钱呢？”
“……”景瑞瞅着面前白白小小的手掌，眼泪和情绪立马收回去了。
他皱着眉几次欲言又止，最后他大力拽下腰间一块玉佩，拍到夜珑手里：“给你，这块玉佩价值千金，够你几十年的工钱了。”
夜珑仔细观察着掌心那块雕刻精美、品质绝佳、白润纯澈的玉佩，面色严肃：“这个没法花呀，要把它卖出去吗？”
“夜珑！”景瑞怒目：“朕给你的东西你敢卖？”
夜珑一听，生气擡头：“景瑞，你的意思是，我不能用它买东西，还得把它好好供着，日夜跪拜，叩谢皇恩？”
景瑞愣住，怒火立消，眼神闪烁：“朕…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要了，还给你。”夜珑把玉佩塞回景瑞手上：“皇帝的恩赐，我可受不起。”
“阿珑，我错了。”景瑞双手将玉佩和夜珑的手紧紧包住，阻止她还回玉佩：
“这玉佩是平民景瑞给他护卫的见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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