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2/2)
她忙忙拿起爹娘给她留下的防身匕首,藏在身后说:“法通,你过了几天好日子,又活腻歪了是不是!”
法通歪嘴一笑,说道:“我还真是要谢谢拜你所赐的好日子,那一百戒棍,我到现在还记得十分清楚,一天都不敢忘!”
他说完,上来拿布塞住了流离的嘴,麻袋一兜,抗在肩上带去了时家自己卧房。
时柳儿正躺在床上休息,看见他带回一个人来,吓得一跃而起,躲在墙角发起抖来。
法通把麻袋拿掉,对时柳儿笑道:“娘子,你不是恨透了这丫头吗,现在夫君给你报仇好不好,你就只管睁着眼睛好好看。”
流离拿掉了嘴里的布,连连呸了几声,转身要跑。法通早把房门锁上,奸笑着就开始脱自己身上衣裳,上来要碰她。
流离心里一阵阵地犯恶心,在他靠近自己时,悄悄拿出袖中匕首,眼睛眨也不眨地把刀捅进了他心口。
法通身体痛得不停痉挛起来,嘴里源源不断地往外涌出血。
他指着她,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敢!”
流离拔出刀,看他已是不足为惧,转身开门跑了出去。
外头很黑,伸手不见五指,只听得见村子里的犬吠声。
她不敢乱跑,捏着匕首回家,把门都关死,坐在屋里整整一夜未合眼。
次日一早,她奔出门去想找府衙报官,谁知外头却聚集来一群凶神恶煞的村民,以村长为首过来围住她,恶声恶气道:“果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心思怎能如此歹毒,把人杀了不算,竟还剁成了肉酱!”
流离脑子里轰隆一声爆炸开来,怀疑自己听错了,问他们说:“什么剁成肉酱?”
她这边话音刚落,那边时柳儿就扶着肚子扑了过来,张着嘴嚎啕不止,说道:“我娘那人平时说话是难听了点儿,可你也不能就为了这么小的事就把我家人全杀光了啊!还……还……
你还把他们一刀一刀地剁得肉酱一般。要不是我躲了起来,你连我和我腹中的孩子都不会放过啊!”
流离只觉得十分荒唐,大声道:“我没有!我只是迫不得已刺了你丈夫一刀,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你……”
“我丈夫与我相敬如宾,恩爱有加,”时柳儿把话抢了过去:“我爹娘也是父慈母爱,从小好不容易把我拉扯大,眼看着就要三世同堂享天伦之乐,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你就把他们全杀了个干净,你跟我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样害我!”
流离还要辩驳,斜刺里却冲出一个妇人来,正是流离不久前见到的生母。
她变得比那时还要衰老,步履蹒跚,满头银发,过来指着流离恨声道:“你这个天打雷劈的不孝女!我再怎么样也是你亲娘啊,当年家乡遭了旱灾,我迫于无奈把你送进大伯家里,保你三餐无忧。
你竟然恩将仇报,把他们一家七口全给杀了个精光,又跑来这荒僻之地茍活至今,害我找得好苦!
我念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不忍心送你见官,可你竟然想杀人灭口,活活把你亲爹和亲弟弟砍死,可怜我一辈子一件坏事都没有做过,为什么会有你这么个孽障!你把我儿子还给我,让他活过来,你让他活过来!”
妇人说到最后已是癫狂之状,上来对着流离又打又踢。
流离觉得一切都荒唐得可笑,她们说得言之凿凿,感情真切,一时间都让她怀疑起自己,这些事到底有没有做过,她究竟是不是她们口中的杀人狂魔。
如果不是,那她又究竟做错了什么,能让她们如此憎恨,把丧亲之仇通通算在她的身上。
周围村民们见过时柳儿家中墙上地下斑驳的血迹,和三堆被剁成肉酱的黏稠人尸。
他们本就怕透了流离,此时听时柳儿一挑拨,又恨透了流离。如今见她至亲都过来出首她,听她做了如此丧尽天良的事,一时更觉得她实在是心狠手辣。再让她留在村里,只会贻害万年。
村民们就都握紧了拳头,朝着她纷纷涌来。
流离脸上头上不停挨着拳头巴掌,肚子被人踹了好几脚,腿上被棍子打得麻木起来。
天空被一群面目狰狞的人遮得严严实实,看不见一点儿光亮。血从她额头蜿蜒而下,染红了她的眼睛。
她很想冲出去,冲到一个能自由呼吸的地方,肆意洒脱地过完这一辈子。可原来,她竟是逃不掉的。
突然,人群里撕开了一条口子,她的养父养母冲过来,把她紧紧护在怀里,替她承受着村民们的殴打。
血腥味在她鼻腔里越来越重,她擡起眼,看见爹爹娘亲脸上身上全都是纵横的血道子。
爹爹伸长胳膊在外头护着她们,娘亲把她圈在怀里,如抱刚出生的幼崽一般抱着她,又伸了手掌捂住她的眼睛,挡住她眼前的鲜血。
她看不见,耳朵却是异常灵敏。她听见爹爹娘亲对着那群失了心智的村民说:“别打我的孩子!求求你们,别打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