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2/2）

桑绘沉默片刻，突然抱住林丹卿，林丹卿轻轻抚着她的背脊，语气如慈爱的长姐。

“绘绘，我只会很高兴，你有了自保的能力，你不想说的，我不问。”

·

日出，隔壁传来一阵吵闹声，桑绘推开门，正面遇上南善渊。

时隔多年，再度重逢，南善渊有些恍惚，少女衣着简单，模样乖巧可爱，头发随意散在身后，一双杏眸清澈明亮，她一笑，南善渊心中所有念头都散了。

这感觉，真是和当年一模一样。

“好久不见，绘小姐。”

桑绘沉默，眼眸疑惑：“你是谁？”

南善渊：？？？

桑绘扑哧一笑：“好啦，我记得的，善渊哥哥。”

听到桑绘喊哥哥，南善渊莫名觉得浑身不自在，他挠挠头，却始终找不到那不自在的缘由。

思索之际，桑绘已走到他的身边，探出头，想要看看吵闹的源头。

“外面怎么了？”

桑绘态度熟稔自然，南善渊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吵闹的源头来自不远处的几人，手持长鞭的女子正指着一群少年怒骂，少年们神色如出一辙，都是委委屈屈低着头，不敢出声，桑绘定睛一看，才发现那群少年皆是苍祁弟子。

为首的依旧是陆习然。

眼见周围出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陆习然小心翼翼扯住女子的衣角，低声哀求。

“姐姐……”

女子冷哼一声。

“知道丢人了？怎么偷偷跑出来的时候就不知道？你的脸是一天一换不成？”

“苍祁楼的人，拿长鞭的是陆无声，扯她衣角的是她弟弟陆习然。”

桑绘“哦”了声，继续观察。

陆无声还想再说什么，这时陆无声身后的少女上前一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陆无声眉头一皱，情绪明显缓和不少。

桑绘挑眉，刚巧不巧，与陆无声身后的少女对视，桑绘这才看清少女的模样。

少女乌发迤逦，肌肤雪白，眉心以白笔勾勒纹样，身披纯白长袍，耳边悬挂一只藏蓝铃铛，双手自然而然垂落，整个人充满了神洁怜悯之感。

她歪头睫羽微颤，笑意温和，与人对视不过须臾，便有礼地垂眸。

南善渊自然也注意到了少女的视线，他偏偏头，向桑绘解释道。

“苍祁的神女，朝雾。”

桑绘略微思索：“有点印象，好像听桑蕴提过。”

“桑蕴？”南善渊想了想，“他们什么时候认识了？”

“估计是父亲带他出去那几年吧。”

南善渊摸摸下颚，觉得不无道理。

桑绘擡眸，又朝南善渊问道：“陆无声是谁啊？”

“苍祁陆氏暂代族长。”

桑绘挑眉：“暂代？”

“陆家世代修法，陆无声是个体修，若是她乖乖做个体修也就罢了，偏偏她还想做陆家族长，如今陆氏内部分歧挺大的，他们想让陆习然继位，但是我觉得陆习然实在不太可能。”

桑绘回忆着陆习然在明中提起姐姐时，那副惊恐的模样，附和地点点头。

南善渊笑笑，可以压声：“而且陆无声如今能屹立陆家，靠的可不只是一身蛮力。”

想要掌握一洲实权，单是拥有强大的实力还不行，还得有智谋。

“你看那苍祁神女，表面温和，实则可是搅弄苍祁风云的好手，陆无声能在短时间内镇压一众族内长老，坐上暂代族长的位置，和她绝对脱不了干系。”

桑绘若有所思，她忽地侧眸。

“对了，你知道百目往生铃在哪里吗？”

南善渊想了想：“百目往生铃是苍祁神器，应该是由世代神女看守，怎么，你有用？”

桑绘没有直接回答，她叹了口气：“看桑霁吧。”

南善渊笑笑。

“对了，拍卖会的事情查清楚了吗？”

“井宿亲自去查的，据说是有心的作弄罢了，已经将人押回孤云等待星宿会审了。”

桑绘点头，沉吟不语。

南善渊：“怎么了？”

桑绘：“待会随我出去逛逛吧，躺了这么久，骨头都要散架了。”

流月湾的街道虽不如明世界里的热闹，可还是有几个摊贩坐在路边摆摊，见桑绘是生面孔，急忙吆喝。

桑绘被吆喝声吸引，走到其中一个摊位前，拿起摊上的一对耳坠，沉默片刻，她将它买下。

南善渊掏了钱，疑惑道：“怎么突然想买耳饰了？”

“给丹卿买的。”

“哦。”南善渊点头，倏然发现桑绘的行进方向就像是早已想好，他不由得好奇，“你这是要去哪里？”

“湖心亭。”

飞鸟掠过天空，落在湖心亭，细细打理羽毛，察觉到有人靠近，骤然振翅高飞。

桑绘站在亭中央，背对着南善渊，视线尽头，是一座破落的客栈，她从怀中掏出一面明镜，上面尚有裂纹。

她笑了笑，朝身后的南善渊借来一把匕首，对着青丝慢慢割下，手落，青丝漫人水中，随着涟漪缓缓散开，飘向远处的客栈。

桑绘低声呢喃。

“我们的交易，完成了哦。”

轮回复生，不过镜花水月，殊一执着寻求的，不过是虚无的幻影。

脱离明镜，一切早已成为过往云烟。

流月湾的生活依旧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