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人（2/2）

殊一笑笑：“柳条，是见面礼。”

“你又是谁？”

见桑绘没有收下，殊一也不气馁，他好脾气地笑笑，将柳条收回宽袖，他斜看着天际，眉宇温和。

“天气真好。”

桑绘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笑着附和道：“是很好。”

男人笑笑，转身拱手行礼。

“在下殊一，苍祁人氏，如今暂居流月湾，绘小姐无须惊慌，我与洲主曾是旧识。”

桑绘挑眉，对殊一的话并未表态，她余光扫过四周，直言。

“我的朋友在哪儿？”

“那位医修吗？她在那。”

殊一直身，微微扬头示意，桑绘顺着他的视线向后看去，一眼便看到了小道上的林丹卿，她正低头与一妇人交谈着什么，良久都未擡头。

桑绘收回视线，再看向殊一，殊一依旧笑意温和，谦逊有礼，他望着林丹卿，若有若无的感慨。

“医者仁心，我曾见过苍祁的一位大能医修，他主张医者仁，但莫有心，我坐在他的堂前想了许久，觉得这样是不对的，可是，却又想不出来用什么反驳他，只好悻悻离开。”

桑绘眼神认真，似乎也因他的故事陷入思考，她没有打断他突然的话语，平静地等待着他的下一句。

殊一目光仿若陷入了久远的回忆，话音落下，他微微阖眸吐出一口气，似要将那时无力的情绪吐尽，半晌，才摇摇头，对桑绘笑道。

“绘小姐见笑，都说莫问前路不堪回首，可我这种粗人，就靠着回忆过往风华活着了。”

说到这，他甚至自嘲道。

“可能这就是我无法成为大能的原因吧。”

桑绘并未附和，她一笑了之，垂眸轻笑道：“您与父亲相识，那按理来说，我该唤您一声伯父才是。”

“这世间的理本是混淆的，只是上位者出于自身将其划分，形成世人口中的道，道理道理，说不清道不明才是道理。”

殊一闻言将眼皮垂下，笑意若有若无，他似是在回应桑绘的话，又似是刻意躲避了桑绘的话。

桑绘蹙眉，略有苦恼道：“您讲话可真让人听不懂。”

“哈哈哈哈，我的意思是，叫伯父可太显老了，绘小姐直唤我名便是。”

桑绘点头，也附和着轻笑：“好，殊一。”

“啊，你的朋友要过来了。”

殊一突然轻“啊”了一声，目光朝桑绘身后，桑绘也随即回眸，小道上，方才的妇人已经离去，林丹卿则起身朝桑绘道。

“绘绘，走吧。”

“回去吧，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身后，殊一柔声道。

桑绘回望向他，对于桑绘富有意味的目光，殊一只是淡然一笑，再次重复。

“回去吧，我们会再见的。”

“那是什么时候？”

殊一温和笑笑：“可能是一个时辰，也可能是一天，反正，我们会再见的。”

桑绘眸光微闪，她注视着殊一，不语，良久才转身走向林丹卿。

走近了，桑绘才看到林丹卿身侧还悬挂着药箱。

“方才那是求医的人？”

林丹卿很自然地点头。

“问诊总归是有些无聊，若是累了，你便先回去歇着，反正他们也没有要求你必须在场。”

桑绘摇头。

“不累的，倒是你，会不会太累了？”

见此林丹卿也不再多言。

“行医救人，原就是本职，若是能因此帮你拿到推荐信，那自然更好，没有什么累不累一说的。”

桑绘眨眼：“丹卿即如此，那我更不能说累了。”

林丹卿莞尔。

“不过，我总觉得这推荐信拿得有些过于轻松了，空老爷以推荐信为条件，要求我医治流月湾百姓，流月湾不是没有医修大夫，百姓所患的也不过一些小病……”

林丹卿眉头微蹙，停下脚步，看向桑绘，“绘绘，你还是需要小心为上。”

桑绘点头应下，她落后林丹卿一步，垂眸开始思考当前处境。

很明显，这次与前两次的处境完全不一样，这次她甚至没有林丹卿所说的那些记忆。

事已至此，只能步步小心。

“丹卿，我们来流月湾多久了？”

“三天，怎么了？”

桑绘颔首笑着摇头：“没什么。”

见桑绘不愿多说，林丹卿也没有继续追问，她收回视线，脚步一顿。

“到了。”

桑绘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古朴的石桥旁，一座简单的铺子安静矗立，而在它的门口，人群乌泱泱挤成一团，眼尖的瞥见林丹卿的身影，立刻高声呼喊，人群顿时为其让出一条道。

“林医师来了！快让开，快让林医师进去！”

“丹卿，我想自己去转转。”

林丹卿闻言，眉宇略有迟疑，桑绘看出她的顾虑，立刻回道。

“没事的，不行还有暗卫呢。”

林丹卿终还是无奈点头同意：“好。”

桑绘转身悄无声息从人群退去，林丹卿目视着桑绘的背影，直到人群将她淹没。

“林医师，我想问问我家孩子……”

“林医师，我最近……”

“排队排队！别想着□□的队！”

林丹卿无奈收回视线，在人群的簇拥中，缓步走向那简陋的店铺，接着将医箱放下，开始坐诊。

流月湾的景象与前两次相比，并无不同，夫妇相携同游，儿童追赶着嬉戏，小贩的吆喝声在耳边响起。

桑绘侧眸，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阁楼。

阁楼的窗户被人从里面打开，少年身姿挺拔，面容俊逸出尘，眸光流转之间便能让人感到冷淡疏离，难以靠近，桑绘站在川流的人群中，向上看去。

少年的目光在不经意间与她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