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失（2/2）
林丹卿垂眸：“以前去过苍祁。”
她微微一顿。
“老师也是苍祁的人。”
然后便不再开口。
桑绘注视着林丹卿的背影，眸光微闪，她向挤作一团的少年们看去，片刻，她收回视线，跟上林丹卿的步伐。
“今天出去又遇见什么好玩的事吗？”
晚饭时，林丹卿随口问道。
桑绘想了想着：“没什么吧。”
“我还以为你去看空府的招亲了。”
桑绘疑惑：“空府招亲？”
“推荐信的落款人姓空，所以去打听了下，我还以为你去看了呢。”
“空府？”
空明心？
桑绘沉思片刻。
完全想不出来，空明心会招亲。
林丹卿唇齿微动，似是要说什么，可她话还没说出口，便听见屋外一阵敲门声。
一开门，林丹卿面色顿时一冷。
傅绪州神色平静。
“傅绪州？”
林丹卿回眸瞥了眼桑绘，桑绘擡着筷子，眼眸好奇，林丹卿凝眉，默不作声让出一条道。
“多谢。”
桑绘疑惑：“有事吗？”
傅绪州颔首，回眸又看了眼林丹卿。
林丹卿抿唇，冷言对傅绪州。
“你最好是正事。”
接着退出房间，将门一合。
“坐。”
桑绘眼神示意。
傅绪州顺着她的视线坐到了对面。
桑绘将筷子放好，眼眸了然。
“空府和这件事有关？”
“空府在某一瞬间产生过异动，当我赶去时，已经察觉不到那股气息。”
“什么气息？”
傅绪州擡眸：“神器‘明’的气息。”
桑绘微讶。
“这么重要的线索，你就这样直白告诉我？”
“桑绘。”傅绪州灰黑的眸子清晰倒映着桑绘的笑靥，他一字一句道，“我信你。”
桑绘挑眉，她注视着傅绪州，认真道：“傅绪州，不要感情用事。”
接着，她叹了口气，不再揪着这个话题。
“这间客栈的老板名为令山，据鉴灵院的情报，他原是无名洲的一只妖狐，一百年前到此建下这间客栈，此后再未离开流月湾。”
“流月湾一直说的异变是来源于他？”
傅绪州摇摇头：“鉴灵院也曾怀疑，所以在第一次异变发生后，翼宿与抚桑洲主曾特意到流月湾，但都一无所获。”
连源境修士都解决不了的异变，使得流月湾顿时成了烫手山芋。
“你认识空明心吗？”
桑绘撑着脑袋，略微思索：“空明心啊，是个很奇怪的人。”
“奇怪？”
“她似乎认识我，一直来见我。”
傅绪州沉思：“殊一呢？你以前见过他吗？”
桑绘笑：“仙长贵人多忘事，我可从来没有离开过抚桑山，而且，殊一不是你的人吗？”
傅绪州摇头：“异变发生那日，我在空府外见到了当时一片混沌的殊一，之后我与他交易，使他查探空府，空府几乎所有人的底细他都查到了，唯独空明心。”
桑绘静等傅绪州下一句话。
傅绪州顿了顿，似乎是在想措辞：“白天，我在巷中见到你了。”
桑绘挑了挑眉，面色不变。
“我怀疑她和神器有关。”
“也和殊一有关。”桑绘补充道。
桑绘记得，空明心在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有所动容，可她的行为却是在竭力避免着相见。
空明心……在等什么？
桑绘一时之间不明其意。
“但殊一并不记得，他甚至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来到流月湾。”
桑绘转动筷子，桌上的饭菜尚还冒着热气，缕缕香气引人食欲。
一切看起来格外真实。
桑绘找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那就等等看吧，我觉得马上就要有什么发生了。”
桑绘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夜风灌入屋内，扬起傅绪州的发丝。
·
拍卖会很快来临，在客栈小厮的引路下，桑绘坐到了一座狭窄的包厢。
林丹卿擡眸：“绘绘。”
桑绘看出了她的未尽之语，安抚一笑：“没事的。”
静候了许久，桑绘起身。
林丹卿侧眸。
桑绘：“我去透透气。”
林丹卿颔首：“别太远。”
“嗯嗯。”
桑绘推开门，扶着栏杆，好巧不巧看到了楼下那道身影。
高悬的红灯笼下，空明心擡头，与桑绘视线交汇，明红的光线下，一双白眸沉寂冷淡，她仰头看着桑绘，却是一言不发。
如同一滩死水。
但桑绘又觉得。
空明心并非真正波澜不惊的死水。
桑绘曾在其它任务世界见过无情道修士，他们将情感视为大忌，他们摒弃一切情绪，众生悲欢离合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场又一场闹剧。
连自身的生死都无法掀起一丝涟漪。
那个世界的归宿就是在极其普通的一天，被突生无聊的无情道修士毁灭。
所以，任务局派桑绘直截了当地杀了无情道的源头，杀了灭世的源头。
那是一次非常普通的任务。
她降临在修士突感无聊，杀妻弑父的那天，修士捧着妻子的头颅，无喜无悲，他端坐在雨中，面色平静到极致。
“得而复失，失而复得，我理解它的意思，成了它的模样，却无体会它的能力。”
他扭头向桑绘。
“他们说，我该是天人，你觉得呢？”
桑绘不知道。
长剑尚在滴血。
桑绘坐在石头上，长剑被随意扔一边，她打着哈欠，等待回总部的倒计时。
系统随口与她开玩笑。
“一家三口，整整齐齐。”
那个世界最后免于被无情道修士毁灭，但这并非世界的最终结局，首位死因被排除，接着便是顺位。
世界衍生的过程中，总会出现千奇百怪的死法，而任务局的作用，就是竭力排除一个又一个死法。
那个世界第一次或许会因无情道修士灭亡，第二次可能就是有情道，谁也说不准它下个死法是什么样的。
不过这不是桑绘该管的事，这是其她同事的任务。
话归空明心，桑绘总觉得，因处于奇特的心理，这潭死水正在学习挣扎。
简单来说，她动心了。
桑绘打了个哈欠。
思考着。
空明心该算是得而复失，还是失而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