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梦(2/2)
可盛十鸢乃现任南苑的实际掌权人,每天公务缠身实在繁忙,近日又故意躲着盛姑姑给她安排无聊的相亲。
炽觞来拜访时她尚未归家,倒是盛姑姑听闻便请他到府上一坐。
炽觞提到和盛钧儒是好友,便随着盛钧儒喊她一声姑姑,左一言右一语地,把平日里实在孤寂无趣的盛姑姑哄得开心。
盛十鸢回来时便从大门口听到了母亲开怀大笑的声音,又听手下人说是炽觞来了,分外不解。
但她又想着母亲难得有如此开怀之时,便不想扫她的兴,暗自回房去了。
于是,炽觞是第二天一大早见到的盛十鸢。
彼时,她刚穿戴整齐,出了里屋正打算用膳,便见那炽觞嬉皮笑脸地坐在那里等她。
“盛小姐好久不见啊——”炽觞笑盈盈地望着她,“或者,应该先说早上好吗?”
“你特意早起来堵我的吗?”
盛十鸢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便仿佛身边没他这个人似的,安安静静地坐下来用膳。
“哪里的话,知道盛大小姐平日里早出晚归,实在没有闲暇时间应付无关紧要的人,这深夜呢又太打扰你休息,只好带着些早膳等在门外,以表我的诚意。”
炽觞说得诚恳,只是在盛十鸢听来却太过圆滑。
她只是顿了顿,用手边的手帕擦了擦嘴角,擡眼向炽觞身后恭敬的侍女问道。
“毓滢,这是他做的?”
“回小姐,是炽觞先生盯着后厨指定的几道菜式,而后亲自端来的。”
盛十鸢听罢,却是放下了碗筷不再多吃一口,冷言道。
“我们家什么时候这么没规矩了?竟容许一个外人进进出出,指手画脚?”
“毓滢知错……”
毓滢吓得直接跪在地上不敢擡头,连声认着错。
一旁的炽觞似乎也没想到盛十鸢如此无情,不由就插了嘴。
“十鸢姑娘别动气啊,是我不好,我强迫他们的……”
“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粗俗无比、暴戾不堪,他们要是不顺着我的意,都免不了一顿打……”
“是我的错,我的错,你看把小姑娘吓的……你若是不待见我,我走便是了。”
“你的确该赔不是。”
盛十鸢说话间已经站起身,一点不给炽觞面子。
“炽觞先生,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还不算顽劣至极。”
“十鸢姑娘,我是真的找你有急事。”
炽觞难得耐着性子一脸诚恳。
“急事?婚丧嫁娶,在我这里都算不得急,你所谓之急又有几分能入得了我的眼?”
说着,盛十鸢便已经转身想要离开房间。
“倘若是和你父亲有关呢?”
*
律玦和少煊躲在暗处,默默观察着二人。
此时的唤玶看模样也就适逢龆年,他身边那位被唤作“子笺哥哥”的少年约摸不过舞勺之年,正是入梦躺在床榻上的虚弱男子。
周遭没有其他的佣人伺候,只是小唤玶一直攥着子笺的手,依赖得很。
夏天闷热,小唤玶年纪尚轻,心性不定,坐在书房里总是耐不住性子。
于是子笺便特意在后花园搭了个小书桌,一边教他读书写字,一边为他扇着风,小唤玶这才专注起来。
“这位子笺兄弟,莫非是唤玶的启蒙老师?”
两个人猫着腰观察着,却看不出所以然,待二人离开后,少煊才扭了扭腰,向律玦提出猜测。
律玦只是摇了摇头:“不知道,再看看吧。”
他是真的不知道。
——毕竟唤玶长他许多,除了知道他是中都富家独子恃宠而骄,律玦便对他一无所知。
若不是这模样与身处云绘宗的唤玶几乎毫无分别,他甚至不能确定眼前这样人畜无害的小唤玶就是日后性情傲慢又无礼的云绘宗弟子。
少煊和律玦又偷偷摸摸到院落的别处寻去。
——唤玶家的院子比盛钧儒家的小一些,但却尽显富贵,各处金碧辉煌,好不张扬。
只是偌大的院中却人丁稀少,仆人也多为年纪不大的孩子,有男有女。
虽然当家人未在院中露面,但他们却十分小心谨慎,不敢怠慢自己的职责一点。
“阿玦,你觉不觉得这院里阴森森的?”
两人转了一大圈后,最终随地坐在后园的那口井旁边,想讨点水来喝。
“像傀儡。”
律玦的话简言意赅,但足以让少煊理解。
——他们这一圈儿逛下来,丝毫感觉不到院中的气息,大概能有些生气的,便只有小唤玶和陪伴在他身边的子笺了。
律玦边说着,边拉着木桶想给少煊舀些水上来。
可当他凑近井口时,却闻到一股腐臭的味道。
他皱了皱眉,少煊便有所察觉。
“怎么?”
“有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