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算(2/2)
“我想救她,确实是觉得她孤立无援实在可怜,而且她也确实在西州投毒事件中帮了我们……”
“再者,其实我接近她时嗅到了她身上的味道,很熟悉,但却想不起是在哪里闻到过。”
少煊突然想到什么,擡头问道。
“我们走后你又跟祝姑娘说了些什么,怎会如此反对?”
少煊总觉得炽觞的状态不对,但不知道是不是碍于律玦在场,他什么都没多说。
“那换个问题,你们想怎么救,救去哪里?游云归那么兴师动众,会甘心被你们搞了破坏?天涯海角,他不会再把祝岚衣抓回来?”
炽觞摊开手,做出“请”的姿势,等两人回答。
“那就把事情闹大,我们光明正大地坏了他的好事,让天下人看看他有多无耻!”
少煊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继续道。
“他顾忌云绘宗的脸面和自己的威望,断不会肆意妄为。”
“可以一试,”律玦先是投过去肯定的眼神,又补充道,“只是他对待此次这般恶劣的流言都没有任何行动,不知百姓的拥戴对他还是否重要。”
“说起这件事,我倒是向祝岚衣讨教了一番——”
炽觞有些不好意思道。
“她跟游云归的关系并非世人所猜想那般,对这方面的事情也一概不知,只是她还说——”
“真相和流言不过是一件事情的正反两面,如何认定全凭主观断言。”
“所以我猜想,她既然有本事在被囚禁时将信号传去西州,自然也有能耐煽动唤玶的父母对游云归反水……”
“毕竟她在云绘宗那么多年,游云归和唤玶的相处,她肯定很了解,而唤玶是宋家的独生子、心头肉,她最知道如何戳中他父母的痛处。”
少煊皱了皱眉,有些急迫:“那我们就更得救祝姑娘了,连我们这么不熟悉她的人都猜到,这些流言可能是她散播出去的——”
“等游云归掀了她的盖头,还不得从西州到中都,把这笔账全都狠狠跟她算算清楚?”
“游云归大张旗鼓强娶祝岚衣绝不会是因为爱——”
“我们不明白其中缘由,甚至连祝岚衣自己都一头雾水,但她肯定有预感自己会成为游云归砧板上的鱼肉,所以无论什么方式都要尝试,什么人都要求助。”
律玦心里也开始紧张,即便他和祝岚衣只是曾经同门的合作关系,且他仍将祝岚衣视为线索中的一环,但他也无法否认——
这些年在少煊和盛钧儒的照顾和温情下,他变得柔软了,开始有了人性的温度。
可同时也拥有了软肋。
或许在某些方面来说,这并不算是好事,但当他望向正义凛然的少煊时,他便无怨无悔。
再者,他自小便承受了游云归无形的压迫感,他明白祝岚衣多年在云绘宗有多么煎熬。
而如今宣告天下的强娶更是将她的人格全然漠视,想将她的整个灵魂据为己有。
可他同样知晓,祝岚衣不过是佯装顺从与屈服,内心里从来都还藏匿着一股傲气。
否则她也不会在此事上如此抗拒。
但一旦八擡大轿将她再次擡入云绘宗,一切就太晚了。
——婚礼前夕是最好的时机。
“那就动手吧。”
少煊将自己的佩剑拔了出来,另一只手在剑刃上弹出清脆的声响。
“本来我也有一笔账要和游云归好好清算。”
*
外边的月色朦胧了些,祝岚衣微笑着倚在窗框上,一手垫在下巴上,一手随意摆弄着窗边,脑袋歪在一边望着月亮,视线无比清晰。
陌生人出现在她的房间内时,她其实并不意外。
这些年她也在偷偷关注律玦的动向,她知道他的身边有谁,有什么能耐。
而恰好现在的律玦还不足以与游云归抗衡。
在另一种程度上,其他人的力量也可以帮助她脱身。
但她明显察觉到三人之间的分歧。
——自己是云绘宗弟子的身份本就可疑,而她在聪明人面前也决不能耍小聪明。
律玦的性格她很熟悉,他并不是讲情面的人。
而且在没有全然把握的情况下,律玦不会为了自己而舍身犯险。
她不能寄托于两人之间的关系。
而三人之中,那位唯一的姑娘,便是核心。
即便是心有怀疑,但她能感觉到同性之间的情感共鸣。
——她对自己的关切大过自己可能知晓的秘密。
那有可能动摇她决定的人,便是那位名为炽觞的男人。
她凭感觉和判断,便认为他是一个城府极深之人,可他身上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待律玦带着少煊离开,房间内只留炽觞一人时,便隐约勾起而来她的回忆。
——云绘宗大火那日,被游云归绘梦之人。
当时炽觞正在各个角度与祝岚衣对话,寻求一丝漏洞,但都被祝岚衣巧妙地回避开。
他便立刻警觉祝岚衣并不是简单又无知的姑娘。
“其实我们也不算初次见面。”
祝岚衣笑着为炽觞倒了一杯茶,但他并没有喝。
“依稀记得,炽觞大侠也曾造访过云绘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