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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茱草毒(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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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少煊有不好的预感而提前将二人支走,律玦定然也是有所怀疑,只是他不想让少煊为难。

况且,他对于那件房内接下来要讨论的事情,并无兴趣知晓。

而盛钧儒正全心全意都扑在阿娘的生死之上。

即便知道姐姐他们已有解毒之法,却也不敢掉以轻心。

更重要的是,向来神经大条的他,似乎也有种不是滋味的感觉。

“少爷,乐郎,吃点东西吧,有老爷、表小姐和少煊姑娘在前厅商议,夫人定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大柯站在一旁劝解着,但众人避开这两人谈话的缘由却已是了然于心。

“大柯,你说这么凶烈的毒药,到底如何才能解?”

盛钧儒眼泪汪汪地望着大柯,他看在眼里颇有些于心不忍,只得岔开话题。

“少爷,多少吃点吧,你不动筷,乐郎都没心思了,他身子还虚弱着,不多补充点营养,恐难以支撑啊……”

盛钧儒看向律玦,立刻往他碗里夹了一个大鸡腿。

“玦哥,你感觉怎么样?昨天可受了凉?”

盛钧儒左顾右盼着,又指着屋内对大柯道。

“大柯,你把我的被褥拿出来吧,那床被褥可是阿娘亲自为我打的,又软又暖,来给玦哥披上。”

“我阿娘真的很好,对我好温柔、好疼爱……”

盛钧儒想起昏迷不醒的水墨夫人,又偷偷抹了把眼泪。

“小时候阿爹对我更严格些,阿娘总是护着我,只要我品行端正,不触犯原则问题,她都从不多加约束我……”

“我不喜欢经商,她也觉得没关系,从不强迫我,反而姐姐对经商颇有兴趣,她便与阿爹一起培养姐姐,姐姐真的很厉害……”

“水墨夫人会没事的。”

律玦轻声打断他,虽是如此说,却并无其他感情。

“玦哥……”

盛钧儒微微擡了擡眼皮,望着律玦许久,才犹豫着询问。

“玦哥,你也会想念自己的阿娘吗?会不会,想象她的模样,想象她若是在你身旁……”

律玦顿了顿,并没有看向他,只是默默给自己酙了杯酒,徐徐道。

“我也还有憧憬的,但是遥远得很。”

“我自己觉得我的憧憬好像被风途径的蒲公英,有些还倔强得不肯离开,有些却飘落四方无处可寻,小心翼翼地擡手摘撷,所剩无几的绒毛也摇摇欲坠,最后消失不见,徒留孤独的茎秆,孤立无援。”

“那……倘若有一天,你的生母出现在你面前,你会谅解她吗?”

盛钧儒就那样痴痴地望着律玦,等待着他的答案,只是他沉默许久,没有回应。

大柯从房内走出,将被褥披在了律玦身上,才听他没来由地重复着。

“我不知道,”律玦似乎是有些醉了,“我真的不知道。”

后来盛府的人传来大厅僵持不下的消息,今日便就此作罢。

盛钧儒随大柯将喝醉的律玦背回少煊处,此时盛曦和和盛十鸢已经离开了。

“怎么还喝了酒。”

少煊的语气里有些责怪,再加上刚刚与盛家二人的争执,让她现在看盛家的谁都非常不顺眼,接过律玦便下了逐客令。

相识多年,律玦几乎从不喝酒。

少煊知道他的酒量,也不从让他沾一点。

除非他自己心情大好或异常低落,今日想必是后者。

律玦是多么敏感的孩子,他怎么会没有任何察觉呢?

他只是不愿意承认,和自己一样在逃避、在装傻罢了。

这么多年的伤害唯有他一个人面对,可需要他时却想要那样轻易的挽回。

——这不公平。

少煊想起第一次见到律玦时的模样,他是那样瘦弱,那样遍体鳞伤。

可那时,他所谓的血亲又在何处呢。

每逢佳节,盛家人其乐融融地欢聚一堂,何时想起过有这样一个孩子,在被生下的第二天便被丢弃,而他又如何度过这无比黑暗而孤独的岁岁年年。

他们没有资格选择是否被接纳或承认,这不是他们忏悔和弥补的方式,而是宽慰自己的心安理得。

律玦缺失的从来不是物质的富足,是心灵的救赎。

可这份救赎,是她少煊小心翼翼呵护而来,而不是他们居高临下的赏赐。

“阿煊……”

她在愤愤不平中听到一个破碎的声音,那是她的爱人在呼唤自己。

“我在,阿玦……我在这里,别怕。”

少煊心疼地将他搂在怀里,一只手轻轻拍打在他的胸口,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捧着他冰冷的脸。

她突然感受到一股热流,而此时,她的心也随之痛苦地颤抖着。

——那是他的眼泪,是他被抛弃、被欺凌、被剜心时,也倔强地不肯落下一滴的眼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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