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见山(2/2)
炽觞打了个响指,一团火焰便在他指尖停留了片刻。
他知道律玦现在看不见,便在盛钧儒面前肆意妄为,量他也不敢随便曝露自己鬼君的身份,多生是非。
“你——”
盛钧儒知道他是拿准了自己不敢声张,他也确实如此,可又不放心暂时失明的律玦和这杀人不眨眼的鬼君独处。
“无妨,我和炽觞也算老相识,顾及阿煊的感受,他不会伤害我的。”
这话是不假,盛钧儒有些犹豫地看了看两人,还是嘱咐着。
“那,那要有什么事你就大叫,我马上带人来救你!”
炽觞听罢却冷哼一声:“等你来救驾,倒不如直接帮你火化。”
“你别得意,要是玦哥少一根头发,我就上嫂子那里告你的状!”
盛钧儒拿着自己的折扇在空中挥了挥,便倒着退出了律玦的庭院。
炽觞自顾自地在律玦的对面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开门见山。
“你不要以为这次受了重伤就可以装无辜蒙混过关,云绘宗大弟子死在西州,而你是唯一有能力动手的人,这件事我们心知肚明。”
炽觞压低了声音,生怕在盛府隔墙有耳。
“现在西州的所有人都对唤玶之事避而不谈,刻意至极,我跟少煊可不一样,不掺杂私人情感总是看得清楚些。”
“你对我有很大敌意。”
律玦语气很平淡,对炽觞的试探根本不为所动。
“从我们相识起,你的猜忌就没有打消过。”
“呵,你到底是谁我根本不在乎,我在乎的只t是你会不会伤害少煊——她太信任你了。”
炽觞用力将茶盏捏碎,郑重道:“莫要负她。”
律玦一愣,在空气中闻到鲜血的味道。
“为什么,你喜欢她?”
“错了,这世上可并非只有男女之爱这一种舍生忘死的感情。”
*
近几日少煊在房内闭关,律玦处皆由盛钧儒亲自打理,他也从盛钧儒口中听说少煊为自己尽力尽力之事。
虽然盛钧儒的陈述不免添油加醋,但凭律玦对少煊的了解,他分辨得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只是他深知自己此次伤势不浅,这次眼睛失明定和那面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镜子相关,但他现在就是个没有攻击性的瞎子,尚不能自理,便托盛钧儒将自己的猜测付诸调查。
——毕竟目前知道他真实身份的,只有盛钧儒和大柯,而盛钧儒又定会站在他这一边。
他也没想到,除了少煊,自己竟能完全相信一个人。
“玦哥,你委托我的事,我已经让大柯去调查了,你别着急,嫂子那边也在想办法治你的眼睛。”
“我不想她为我那么费心,她自己本就在养伤,想要医我,必定耗神。”
律玦不知道少煊有什么妙计,但总归是会伤害到自己,他难以心安。
“对了玦哥,我阿娘阿爹总提起要来探望你,虽然他们是想代表西州人表达对你的感激,但我总怕他们下意识想要探你的底,我便一直以你伤势未愈暂不适见人为由,拦着没准。”
“我阿爹面上和善,但毕竟做盛家家主多年,他的心思可容不得别人猜想,况且他见多识广,保不齐我们哪句话就漏了陷。”
“我阿娘醉心绘画,表面上不问世事,但却不然,她休夫离乡的事迹想必你尚不了解,她外柔内刚,认定的事情便偏要探个水落石出。”
“还有,他们此次云游而归,恰好从那云绘宗上路过,你说,他们对云绘宗会不会有什么了解?”
律玦只是摇了摇头,其实他并不在乎自己在盛钧儒父母这里的身份是否做好,如果少煊还愿意接纳自己,等他的伤养好了,必然是会离开西州的。
“平日里总觉得你缺心眼,原是都用在对付你爹娘上了。”
盛钧儒撇撇嘴,委屈道:“怎会啊,是他们专坑自己亲儿子,我总结出来的经验好不好。”
“玦哥,这我可就得好好跟你说道说道了——”
盛钧儒提起这个,便来了兴致,摆出一副非要将苦水倾数倒给律玦的气势。
“我的存在,真真是个意外。”
当年水墨夫人凭精湛的画艺闻名,而其第一任丈夫亦是掷重金买下水墨夫人的自画像,凭此寻觅水墨夫人的踪迹,并与她定下三年之约,镇北归来风光迎娶水墨夫人。
威名将军与水墨夫人本是段人人称道的佳话,可水墨夫人在婚后五年才好不容易得一子嗣,却为一死婴,水墨夫人痛苦万分,但始终不愿割舍自己的亲生骨肉。
适逢前线不利,将军手下精兵强将以及百姓们众说纷纭,恐诞下死婴乃不祥之兆,不可留。
此时人心惶惶,将军别无他法,只得趁水墨夫人熟睡时,将那死婴弃了去。
得知真相的水墨夫人表面波澜不惊,但一出月子便一纸休书与将军恩断义绝,只身离开中都,不知所踪。
将军寻迹多年无果,前方战事节节告退,双双打击令其萎靡不振,一夜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