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伤(2/2)
“我和阿玦都是寻着林间路旁的白骨掉落至深谷,他比我先几日被困,是壑屹大哥设下的困境,提防小人夺山神心脏。”
“那游云归呢?”
“我觉得他一直在等螳螂捕蝉,”少煊突然认定了一般,肯定道,“他想当黄雀。”
“你们拿到山神心脏,于是山神设下的结界破了,游云归趁虚而入?”
少煊点点头,继续道:“那些白骨一定也和游云归有关,可我不知道他想得到山神心脏的目的。”
“人的欲望是永远无法被填补的,他的目的无非是源于他的欲望。”
炽觞对此倒不奇怪,转而问道:“那你们让他得逞了?”
“正因为没有,阿玦才受了伤。”
少煊提到律玦,语气很轻。
“山神心脏只融合于坚毅之人,当时直接嵌入了律玦的体内——游云归想剜心。”
少煊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还有些后怕,说着说着就哽咽了。
“他先前已经硬生生挡了游云归的偷袭而被击倒在地,可他又担心游云归伤了我,便毫不犹豫地拿走我的佩剑从后方刺向游云归。”
“我吓了一跳,当时游云归已经意识到山神心脏在律玦身上了……”
“可他,他一个凡人之躯,生生地挨了游云归索命的仙法,我眼睁睁看着那颗心脏被迫远离他的身体……”
“他忍着没出声,我心一横,直接将他的心脏,劈成了两半……”
“我借那半颗心脏的威力和仙术的惯性重伤了游云归,他拿着半颗心脏落荒而逃,可阿玦也伤痕累累……”
“少煊,这不是你的错,冷静点。”
炽觞少见地板着一张脸,伸手按住少煊的肩膀。
“游云归的出现是他蓄谋已久的,你和律玦只是刚好出现在了他计划里的一环。”
“少煊,游云归的身份很神秘,我们必须保持冷静去调查,他怎么会认识你,怎么能跟你打得不相上下?”
炽觞顿了顿,话锋一转。
“还有律玦,他消失的这三年又在这里做了什么,他为什么不声不响地离开?律玦身上的疑点太多了……少煊,我们不能不防。”
“我现在没办法怀疑一个舍命护我的人。”
少煊与炽觞拉开了些距离,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炽觞被她的话堵在胸口,愣在那里,但他心底也明白了些什么,轻轻叹了口气,两人一路无言。
*
盛府占地面积极大,盛钧儒故意将少煊的房间安排在律玦附近,又把炽觞的房间安置到另一端尽头。
他在这方面可是个人精,一眼看出炽觞对律玦的敌意,作为律玦的好兄弟,他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炽觞兄,玦哥和嫂子需要静养,还请你不要打扰为好。”
盛钧儒在东院门口带着几个仆人,环着个手臂一脸笑意地将炽觞拒之门外。
“西厢房的风景也绝佳,炽觞兄定不会觉得孤独,若有需要,钧儒也可陪炽觞兄小酌几杯。”
炽觞也笑着看他,这小子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他能不知道。
可这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而且这个小子看着人畜无害,无非是想当个红娘给律玦和少煊牵牵线,并不会对少煊有什么恶意。
再者,若是能借着这个机会让律玦和少煊把话都说开了也好。
“钧儒兄说的极是,那晚上我们月下花台见,我倒是很想和钧儒兄聊聊天。”
凡间郎中对律玦身上莫名其妙的伤痕也很是费解,只能开些保命的方子先短暂维持着。
这边少煊调养好自己的身体,便片刻不疑地前往律玦的房间,想再次尝试用神力为他疗伤。
还好,几个时辰过去,律玦的身体已经没有那样明显的排异反应。
少煊安静地坐在床边,仔细端详着三年未见的他,从样貌中已经全然看不出他竟是当年苍白虚弱的少年。
此刻他身受重伤,四肢有较深的血痕,破裂在紧实的肌肉上,而胸口有灼烧的伤疤,双眼也被蒙上了医治的白布。
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即便如此,却也拥有那般蓬勃的生命力,仿佛他是不死之身。
少煊分明地看到了他的蜕变。
——从一个需要她保护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成长为能够义无反顾冲在前方保护众人、保护她的英雄。
她轻轻地趴在他的胸口,那是强有力的心跳声——她却笑着流了泪。
门外有人影攒动,少煊警惕地起身,见来人竟是刚喝了酒路过的炽觞和盛钧儒,不知道他们是何时来此。
“我就知道玦哥的房间点着灯,一定是嫂子来陪他了!”
盛钧儒喝了点酒,小脸红扑扑的,说起话来更是直接又兴奋。
“你别一口一个嫂子叫得亲热。”
一旁的炽觞撇撇嘴,在旁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道。
“上一个巴巴儿喊她嫂嫂的人,可死了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