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器(2/2)
少煊认真望着律玦的神情迅速转变成刻意的笑容,拍着炽觞的肩膀打哈哈。
“只是到我这一代了解甚少,不过依照祖辈的教诲,小心看护才是。”
“小心……吗?”炽觞的视线在少煊和堆满灰尘的诸多兵器间转换,“小心,那是格外小心,极其呵护的!”
“可惜战神的神器只有紫影化邪扇尚被世人知晓。”
律玦视线停留在角落的那个破扇子上。
“所向披靡的女战神总不会只有这一件神器。”
少煊不由暗自感叹,幸好这破画册上只画了个自己的紫影化邪扇。
当时她抵挡天地浑污时脏了扇面,昏迷之后又调养许久,一直懒得修理,便将它随处扔在这仓库了。
要不然单单少了战神的兵器,免不了引起律玦的怀疑。
而自己最近用的趁手兵器他都不知道是战神所有,万幸万幸。
“听上去你对战神格外关注啊?”
炽觞环着臂,一脸等着看好戏的表情,他就等着律玦嘴上没个把门儿的,把少煊得罪了才好。
“众神之中,战神最令我敬重。”
提起战神时,律玦的表情越发严肃。
“死亡或许是义不容辞的责任,但活着,是建立在死亡的绝望之上,未知的劫难与漫长的隐忍,最终背负着越发沉重的使命和误解,孤孤单单归于混沌。”
此话一出,二人皆是一愣,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炽觞自以为众神陨落后,他最是了解少煊也最是能体会到她的心境,但他只是站在众生的角度,为她排解非议,告诉少煊她不需要为了众生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但他却忽略了,她必须是这样一个人。
——她与生俱来的使命将她限定在了这样的人生归路,而她可以选择的,只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继续有勇气和担当去做这样的人。
那t些重担不会因为她暂时的归隐而一并消失。
虽然少煊平日里潇洒自由惯了,也无心忧虑世间繁琐之事。
可她无论如何都抛却不下这份使命,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当年日薄虞渊一战,战神年纪轻轻便横扫战场、威震四方……”
“而后同诸神庇佑苍生,鞠躬尽瘁,直至天地大劫的骤降,险些魂飞魄散……”
“如此舍生忘死,却唤来不堪入耳的责难与流言蜚语,历经百年而不得洗清冤屈,实在委屈。”
律玦对记载于书卷之上关于战神的经历如数家珍般滔滔不绝,眼色中的神采奕奕才该是他这个年纪的少年所独有的光芒。
少煊简直难以想象,此时的器宇轩昂与平日里那副寡言冷脸的模样竟是出自同一人。
她望着律玦的神情,安静地听着他讲述着自己那些年出生入死的传说,心下触动,同时,又暗暗欣喜于自己似乎找到了能够让眼前少年焕然的方向。
“即便是赝品,也好生保存吧。”
律玦的视线扫过一众上古神器,不由轻叹了一口气。
“等等,”少煊突然上前拦住他,“这些兵器摆着也是浪费,看你这般珍惜,挑一件送你如何?”
律玦和炽觞皆是惊讶之色,不知少煊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
见他不回应,少煊继续道:“不如就彩凤鸣岐吧怎样?你好像对它很熟悉,会弹琴吗?”
“略懂一二。”
但当少年一袭玄衣坐于彩凤鸣岐前,修长的手指划过琴弦时,少煊就知道他的说辞属实过谦了。
“这可是梦神的爱琴啊,你就让这小子这么糟蹋。”
炽觞不懂音律,但就是对律玦一副装模作样的架势看不惯。
“你早说喜欢听琴音,我也去学两手让你开心开心嘛。”
少煊这次连话都没说,只是将食指轻覆在嘴唇上,示意他不要叨扰,她对这琴声分外怀念。
可同样的古琴却弹不出相同的韵味。
清冽萧瑟的琴音从少年的指腹缓缓流出,似一股寒风入耳,予人以孤傲之感,又宛若潺潺水面流转的白月皓影,清冷月色之下孑然一身。
律玦不明所以,只是见她偷偷落了泪。
“姐姐为何情绪如此激动?莫不是我的琴声令你想起了故人往事?”
少煊只是摆摆手,轻描淡写道:“不过是觉得你抚琴的模样,和传说中梦神的神情姿态颇为相像,却又很不一样。”
“既然姐姐家世代仰慕诸神,那对当年天地大劫的真相定是了解透彻,可否与我说道一二?我以为,天地大劫的来龙去脉并非如当今世人所传言的那般,堂堂战神怎会和鬼君同流合污、背弃同袍?”
律玦目光不移地注视着少煊,眼底的渴盼一览无余。
可少煊却只是神情落寞地回望了他几秒,最终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多说无益,何必纠结。”
律玦想往少煊离开的方向追过去,却被炽觞先一步抱着胸横在中间,阻断了他的去路。
“小子,我还以为你的见解能有多公道,到头来不还是狭隘地以为鬼君便是十恶不赦之人,如此看来,你跟那些颠倒黑白、撇清责任的造谣者也没什么不同。”
炽觞冷笑一声,将视线落在彩凤鸣泣上,又看了看他。
“你啊,还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