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尘散尽（完结）（2/2）

看着他一直紧蹙着的眉心，她不由自主伸手轻轻抚了上去，只是才刚触碰到，手就被他紧紧握住。

他声音染上了几分颤意，“你又想抹去我的记忆么？”

凌月怔了一瞬，她没想到他竟会对这件事如此介意，唇角扬起一抹极浅的笑意，“我只是……不想——咳！”看着你担忧的样子。

后面的话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她突然感觉到喉咙涌出一股压制不住的热浪，随即呛咳了一声。

结果一口血便咳了出来，星星点点洒了自己一脸，以及飞溅到白昀的脸上。

遭了……还是忍不住……

白昀神色又暗了几分，眉头也蹙的更紧，他将她小心扶起，靠在自己肩上，让她不至于被呛到，随后替她仔细擦拭着被被血染污的脸颊。

凌月被他用灵力护着，可依旧觉得五感在慢慢丧失。

她的时间不多了。

“阿翊，我又失信了，对不起，”她迎着温暖的光，注视着眼前人满目悲色的眼眸，打起精神从怀中摸出了被小心收着的羽簪，递到了他手里。

她希望她‘离开’之后，他能够走出来。

“怎么？”白昀接过还透着她体温的羽簪，声音有些闷意，“你这是要休夫？”

他知道她是何意，但并未按照她的想法将它收好，而是接过，动作轻柔又坚定的将它插进她那有些松散的发髻上。

“阿月，这新月翎羽从始至终都是你的。”

千年前，神翊在炼制此物时并非只用了上古神兽凤凰之羽和自身魂血，还加入了清月一缕乌发。所以这翎羽才会在危难之际护她安危。

他指腹带着温热，拂过她的鬓间，最终停在她透着凉意的脸颊上轻轻摩挲着，声音沉稳郑重。

“天意秘境中，师伯提出要你我二人成婚时，我不知为何，并未拒绝，反而心中还隐隐觉得不错，直到成婚那日，你穿着嫁衣出现在我眼前，与我携手一步一步走入主屋时，我方才恍然，原来我早在不知不觉中就已对你动了心。”

“阿月，即便你千年前将我的记忆抹去，我依旧能找到你，心悦你……”

“……是……啊，……共取……，无……万千……”

凌月呢喃着，意识已经越来越模糊，耳边他温柔安定的话语逐渐变得遥远。

她放弃了想要听清的想法，朝着他的怀中缩了缩，闭上了眼。

她想，就这样闻着他身上淡淡昙香‘睡’过去，也挺好的。

“阿月，”白昀感受怀中的她越来越虚弱，他温柔眷恋的注视着她的睡颜，慢慢低下头在她额间落下了一个小心翼翼又格外轻柔的吻。

……傻瓜。

神魂耗尽又如何？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她从这世间消失。

白昀在落下那一吻后，体内顿时有万千流莹倾泻而出，以一种极其霸道的方式围绕在他还有他最珍视的女子身上。

这万千流莹便是白昀的神魂。

流莹在白昀控制之下化作丝丝缕缕，透明如薄纱的荧光融入了怀中沉睡的凌月体内，而他的身体也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变得透明。

混沌黑暗中，一抹光华倾泻而下，凌月意识逐渐回转，便逐渐感受到一道道蓬勃强大又温柔暖熟悉的灵力正冲击着已经毫无知觉的四肢百骸，流走在她每一寸肌肤之上，温柔又不容拒绝。

不！不要！！阿翊......

凌月反应过来，用尽全力想要冲破这混沌，她知道他是在做什么，也明白他这样做的后果，可她无法阻拦，只能眼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明明她已经计划好了一切，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白昀感受到她体内血气翻涌，指腹拂过她眼尾的泪痕，轻声安抚道：“阿月，别担心，等我回来。”

他望向她的眸中是无法掩饰的眷恋和担忧，他怕她在自己走后太过悲伤......，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意抹去她的记忆，不愿意她忘记自己。

结界外，众人目睹了修仙界极为少见，自愿以自身全部的神魂修为替他人延续性命的震撼画面。

凌月体内灵力逐渐回转，她终于有了力量充冲破混沌，可白昀的身体也在阳光下逐渐消散淡去。

“不——要——！”悲痛声音从凌月口中喊出，沙哑的不成样子，她下意识伸手想要抓住他的消散的身体，却是连他的衣角都未能抓住。

他的身体已经化作无数流光已从她的指缝中流散。

“不会的！不会的！”凌月慌乱撩开右手衣袖，可泪光闪动间只看到了让她无法接受的事实，本该烙印着文殊兰印记的手腕已毫无任何痕迹，烙印在神魂中的思神术也已经消散。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整个人陷入了悲戚中，身体只能勉强撑在石板上。

她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

神翊与他人不同，他乃是由天地之力孕育而生，因是与天地同寿，他不该如此！

原来......

留下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周遭的一切在白昀消散后变得模糊不清，凌月已经想不起自己是如何离开的广仙门，也再没心神去过问此间事后续的处理。

她能做的已经都做了。

后来......

凌月澄清了千年前妖神霍乱人界的传闻并与妖界重新签订和平条约，之后再未踏出凌月峰半步。

此后百年，凌月峰那满山青玄竹林被凌月亲手种下的桃树逐渐覆盖，桃花盛放，花瓣被微风卷起，满山遍野粉黛飞舞，凌月在这一方天地中等待着，等待着心中那人。

他说过，他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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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