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女帝27(2/2)
“慕容道全每个大半月就要入山中清修,这次陛下紧急将他召回,慕容府的小厮一路行至北郊山中,停留报信的位置不远处,是一个隐蔽在树丛间的哨塔,根据哨塔的位置,暗卫一路潜行,绘制了这张图。”
此次的临时家宴也是永平帝有意为之,就是为了给暗卫机会,寻找慕容道全在北郊的据点。
“其中私兵的数量,是根据山间营地与田地的数量略定。”容予俯身说,“只是他们把守严密无法靠近,难以获得具体的布防图。”
永平帝将地图卷起:“你已经做得很好,真是想不到,慕容老贼居然有这个胆子,将私兵藏在京城附近。”
“他父亲慕容德曾受封北道大都督统领十万府兵,这些兵力在外朝幼帝受降之后有一部分凭空消失。”容予说,“先帝在位的时候曾暗地查访许久,疑慕容氏将庞大的兵力藏于某处,伺机造反,只是一直没有查到线索。”
“臣根据先帝时期暗卫查探的诸多地点进行核实排查,才在北郊发现蛛丝马迹。”
“灯下黑,谁也没想到他们胆子如此大,北郊多是山庄农田,怎么会有人敢在那里藏私兵呢?”永平帝眯着眼说,“慕容道全啊慕容道全,我就知道他这些年的主动退让必定是有原因的,原来在这等着……”
“只是他豢养那些妓子又是为何?”永平帝暗地里没有轻轻放过五仙馆的案子,一直让容予调查,这京城地界发生如此骇人听闻的杀人案件,这么能就这样成为悬案呢?
“这个还未查明。”容予说,“此事颇有些古怪,那慕容濯身为他亲子,似乎并不知道五仙馆虽然明面上是关家的产业,但是私下里受慕容氏的辖制。”
“关家人近日有什么动向?”
“暂无动向。”容予说,“关百泉尚未下葬,关文岱每日购入大量的冰,似乎有意将关百泉带回老家安葬。”
“继续盯着。”永平帝轻声说,深夜烛火飘摇,似乎预见到风雨欲来,微微的颤抖起来。
翌日早朝京兆尹言京郊附近似乎出现一小股流匪,请旨调兵剿匪,永平帝命禁卫军校尉霍岁衡领京郊大营三万人出京剿匪。
九五之尊的陛下高高在上,于冠冕的珠帘后将众人姿态尽收眼底,慕容道全站在文官队列之中,低垂着头,看不清楚表情。
永平帝心中得意,这慕容氏谋划几十年,终于还是被自己揪住了尾巴,这根插在李氏三代帝王胸口的钉子,终于要被拔出来了。
散朝之后裴朔又被留下讲史,他月前已经兼任从七品秘书郎赐御前行走,也有了外朝听政的资格,只是裴朔为人谨慎,除了品评史书,惯常不提外朝政事。
这样的识相也很被永平帝赏识,所以最近半月,日日在朝后留他在身边,讲几段史书。
这裴氏世代编史,家中藏书汗牛充栋,浩如烟海,除了正史之外还有许多野史和为了修史收集的书籍。
在其中长大的裴朔更是博览群书,无论永平帝问到什么东西,他都能够引经据典,从史书上找到出处来路。
永平帝是个求知欲非常强的皇帝,裴朔实在是太对他的胃口了。
他听着裴朔温和平静的声音将百年历史娓娓道来,心中不由再次夸了夸李乐知,就这机灵合乎心意的劲儿,已经能保她下辈子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裴卿,前日的五仙馆案你是否听过。”永平帝突发奇想的问,这案子诡谲,说不定阅遍野史的裴朔能有些头绪。
裴朔的好友石逊是京县丞,负责典狱刑罚之事,他对于五仙馆案自然是知道的。
只是京县丞隶属京兆尹,他们获得的线索不如国师的暗卫,对里面涉及到世家公子们与妓子过夜记录之事完全不知。
记录中的累累白骨与残忍刑具,倒是让裴朔想起外朝荒淫南齐的种种乱象,
于是他便说起在当时的南齐贵族,是如何将人当成狗彘玩弄虐待,宴席间甚至随意割下少女的血肉生啖,宛如恶鬼在世。
永平帝眉头紧皱,听得裴朔说南齐世族家中豢养大量姬妾待客,说:“裴卿,如果有人豢养妓子待客,又让人记录妓子与客人过夜的次数,这是为何?”
“记录过夜的次数?”裴朔奇怪的重复,他想了想,觉得此事可能性极多,或是留人把柄,也有可能主人就是有这样的怪癖。
他刚要开口,脑中忽然忆起乐知公主前几日见他说过的话。
【父皇正值壮年,常年忙于朝事,有时我看他眼下的青黑都有些吓人,如先生有空,不妨为他讲讲外朝南齐帝王们养生的事情,让他注意修养圣体。】
他不由自主的看了眼永平帝,圣颜如常根本看不出眼下有青黑,而且公主的话原本就有些奇怪,南齐荒淫无道,帝王们在世家的辖制之下战战兢兢,沉迷女色,哪有什么养生……
忽然裴朔心口猛的一跳,五仙馆的案子,永平帝方才说的怪事,还有李乐知没头没尾的话,让他想起某个东西。
“陛下这样说,臣倒是想起家中野书中的一个故事。”裴朔缓缓开口,“说南齐皇帝荒淫无道沉迷美色,胡乱杀死的少女中,有个御医的女儿。”
“这位御医德高望重,医术高明堪称国手,膝下只有一女,也是天资聪颖,从小医术超群,入宫成为医女,为掖庭嫔妃治病,没想到有一日被皇帝撞见。”
“皇帝见她貌美便生了淫心,百般逼迫医女就范,只是医女不从,那南齐皇帝一怒之下,将她削为人彘,裸身丢入马棚,被践踏成肉泥。”
御医哪里想到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进宫一趟,便成为这般模样,他哭得几乎晕厥过去,大病一场。
“那御医历经几朝,城府极深,并没有冒然报仇,而是发明了一味毒药,将这药日日夜夜下在南齐皇帝的身上,让他缓慢死去,无人能查出他的死因。”
听到这里永平帝来了兴致:“欧?能避过内侍的试毒?和太医的平安脉?”
“既然无人查出死因,那为何这事情会被记录下来?难道是这御医自己说的?”
“倒也不是。”裴朔说,“此事颇为腌臜,这南齐后宫的嫔妃数不胜数,有些得不到帝王宠幸,便想办法与人私通,其中有几个勾搭上了世家公子,在冷宫中寂寞,便扮成宫女偷偷出去,与那些浪荡的郎君厮混。”
“纨绔郎君觉得这样很是刺激,日日幽会醉生梦死,原本此事天衣无缝……只是没想到,这些郎君忽然某日集体暴毙了。”
“这里面的人虽是道德败坏,但也有当时世家中颇为看重的继承人,这么多人死的不明不白确实奇怪,于是便有人追根究底,将这偷情的事情查了出来,又细细将这些嫔妃身上的香膏,日常用的物件都查了一通。”
“……后来呢?”永平帝忍不住坐直身体,盯着裴朔。
“后来在大肆搜宫的时候,发现御医有个私藏的册子,里面单独记录了这几个嫔妃被皇帝临幸的次数。”
永平帝眉心一跳,这和五仙馆内的册子异曲同工。
“原来,这些嫔妃都被老御医下了一味药。”裴朔说,“这味药无色无味,日常食用于人体毫无妨碍,只是如果和常年食用此药的女子交合,该药就会变成慢性剧毒,深入到男子体内。”
“不论是南齐皇帝,还是世家公子,都不知不觉中了此毒,中毒后毫无迹象,只是会在受到刺激之后猛然毒发,因症状难辨,所以会被当成马上风或是心脉闭塞猝死。”
裴朔说:“如果不是因为多个世家公子同时死去,也不会有人察觉到这毒的存在。”
“此毒叫做红烛。”他说,“庭前犹自宴歌舞,红烛垂泪寸断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