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晴与司空苓（2/2）
“我没有不开心，也没有要说的。”
“嗯。”
瞥他一眼，嗯什么嗯。
“你就不想问问题吗？”
我跟你师尊说了些什么。
我为什么对司空晴如此薄情。
他回答道：你愿意说，我便听。你不愿，我不会问。
她想若是陆青山，一定叽叽喳喳问她到底。
不知道为何突然想到了那日的程小姐，“翠道长，程小姐是个怎么样的姑娘？”
他停了脚步，等她跟上来，然后说着他同她并不相熟，也不曾了解。
那年――
是他第一次出山归来，顺手救下溺水的程家小姐上岸就离开了。
机缘巧合下，去到程家驱散作恶的妖魔。
程家主见女儿心心念念的救命恩人原是这位道长，在他准备离去时，便询问他是否有心上人，能否入赘。
他果断拒绝，程家主拉着他老泪纵横。
“家女自小染了恶疾，大夫断言她活不过三十。老夫也只是想圆她一个梦。”
他诉说着女儿是如何茶饭不思，再次遇见他后又是如何欢喜。
“道长若不钟情我女儿也无妨。”
倘若答应假婚，就是挂个名分陪她女儿走完这短暂的一生，他愿意倾尽家财。
听到此处，司空苓忍不住插嘴：“那你答应了吗？”
“没有。”
他原话是跟他说，他不骗人，也不觉得自己能帮到这个份上。
程家主见他心意已决，也不再多说其他，只乞求以后翠知微再与他女儿相遇时，别太过让她伤心就好了。
所以他每次遇到程小姐便不会赶走她，而是安静听她说完话再离开。
“你居然没被道德绑架，我还以为你菩萨心肠对谁都竭尽所能。”
翠知微半知半解她的话回道：“是尽力而为。”
但他不可能因为满足别人的期待，而舍弃自我。
司空苓开玩笑说程家主一定是筹码给得太少了。
他转头看向她，“那司空姑娘可是为身外物能做任何事？”
“说你就说你…怎么说到我头上了？诶我到了，翠道长再见。”推开净雪苑的大门头也不回地进去了。
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他才御剑离开。
――――――――――――
净雪苑位置偏远，她喜欢清静倒是很满意。
望向栅栏外，盛放的梅花四季常开，修仙界的灵气比凡界充盈，这些花草树木也都不是凡品。
红白相间倒是赏心悦目。
成为修士后自己的精力果然充沛不少，只要不断吸收仙灵，身体不会感到丝毫疲倦。
但…“咕噜～”
肚子空空如也，还是要吃东西…
“苓姐！”
司空苓看见陆青山一手提着一个食盒向她走来。
“你怎么来了。”
他说怕她饿了，还有顺便送东西过来。
打开桌上放着的储物袋，里面倒出来一本本空白书册。
一道传音飞入她耳中，“小友只可手抄，不可作弊哦。”
“……”这个老古董还真是人精。
“苓姐这是啥？”
她看了眼他，“青山，你最近忙吗？”
？
我没听错吧？苓姐叫我什么？
“我不算太忙，还有空闲。”
司空苓丢给他两本书让他帮忙抄写，他翻起那本书，《静心咒》…为什么要抄这个东西。
在她的监视下也没多问，提起毛笔一笔一画跟着抄。
几行字出来，司空苓的眉毛拧作一团。
“我不是让你照着抄书，你这鬼画桃符是做什么？”
他一拍脑门，立马说道：“我画符画惯了，一时半会应该很难改过来了…”
问他平时怎么给别人开药方治病，他说直接当场配药从不给方子的。
她泄气坐在石凳上，没精打采掀开食盒盖子。
左边的是饭菜，右边的是点心甜水。
“食堂饭菜难吃，这是我下山给你买的。我听师兄说了，没事的苓姐，你需要什么尽管告诉我。”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刻着衍阳二字的玉简递给了她。
司空苓说了声谢谢后，找他要了一瓶辟谷丹。虽说不好吃，但是也得适应修士的生活。
又寒暄几句，陆青山就回去了。
斜阳西沉，屋里亮起烛光，和一人埋头书写的剪影。
……
“阿姐！阿姐！”
“小晴算了吧，你还是…”
司空苓睡眼惺忪打开门，陆青山没拉住司空晴，一下扑过去抱住了她。
大概三秒过后意识回拢，灵气瞬间将她震退几步。
“滚回去，别出现在我的眼前。”
门快合上，她飞奔过去用手死死扒住。
看着被压出红痕的手指，冷冷盯着她，“你究竟想干嘛？”
司空晴泪水翻涌上来，“阿姐我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讨厌我？从前你那样爱护我…”
“你也知是从前。”
告诉她冰冷的真相，你曾经的阿姐已经死了。
“我是我，她是她。别再来烦我了。”
伸出手要把她推走，她却反过来双手死死握住。
“不！我能感觉到你就是我的阿姐。毕竟我们身上流着…”
她话没说完，司空苓放出的威压堪比化神修士，她和陆青山齐齐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陆青山费劲地擡眼瞅见司空苓的眼神，心里的小鼓敲个不停。
太可怕了…明明同为金丹期…为什么苓姐会这么可怕…
“小晴，你别乱说话了！苓姐真的生气了。”
司空晴沉默了许久，突然间十指用力，艰难地一寸一寸朝她爬去。
耳边响起她的讥讽，司空家的天之骄子竟如此匍匐在自己的脚下？
像似没有听见，她仍旧爬着。
她倒是耐心一次，看她缓缓爬到自己脚边。
“阿姐…原来你这般想我的…”
从那次白虎的事情后，阿姐脸上的笑越来越少，身子也越来越不好。
她收起了玩心，发誓一定好好修炼，护好阿姐。
在十四岁时，父亲安排她前往衍阳宗修习。
知道自己母亲不喜欢阿姐，临走前再三叮嘱母亲，甚至撂下狠话让自己挨了一巴掌。
每次在衍阳宗等来父亲的来信，那是她最开心的时候，因为可以知道阿姐的近况。
可父亲从来都说阿姐康健平安，自己竟愚不可昧地相信了。
如果阿姐过得好，那她怎会同司空府断绝干系，她又怎会如此厌恶自己…
“阿姐…是我的错…阿姐对不起…阿姐求求你不要不要我好不好…”
陆青山也是头回见到总是阳光灿烂的小晴师妹这副难过的模样。
“苓姐…”
她沉下一口气，“真是吵死了。”
威压消失，她蹲下两指捏起司空晴的下巴。
“你有什么好哭的？”
她为你舍去灵脉，留在司空府那个恶心之地整日饱受外人的污言秽语，还被你亲爱的母亲安排嫁给一个垃圾。
我想不通她为何还会期待你会回来看她。
你待在衍阳宗的日子过得挺好的吧，好到忘记回去看一眼你那茍延残喘的姐姐。
“不…不是的…”
她哭得撕心裂肺，嘴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苓姐，我…”
“你闭嘴！”
陆青山咽了咽唾沫，但是还是决定开口。
“苓姐你今天打我一顿，我也得说几句实话。”
他说即使拥有天灵根，宗里天赋好的弟子也不少。小晴师妹刚来宗里的时候，算同龄中修为垫底的了。
出了家门，外面的世界都是以强者为尊。
她吃多少苦，受多少委屈只有她自己知道。
每次在练武场最后离开的是她，拖着满身的伤痕，帮她治疗时都劝她别这么拼命，命就一条，要惜命。
她都是傻傻笑着说变强肯定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所以苓姐…小晴师妹一心修炼…”
她不是傻子，怎么听不懂。
“司空晴。”
挂着泪珠的脸蹭地对上她，“阿姐…”
她长着跟柳思有七分相似的模样，但干净得不像她母亲那般谄媚油滑。
指腹替她擦去一道泪痕，对她说道，所以你觉得你能改变什么？
我们不是一路人。
司空晴哀伤的眼里露出一丝坚定，一下子伸手抱住司空苓，在她顺滑的颈窝嗅着思念多年的花香。
“阿姐是我最喜欢的人这件事不需要改变。母亲有父亲陪着她走接下去的路，而我，一直都会选择有阿姐的那条路。”
她说她做不到阿姐那般，血缘亲情她确实牵挂他们，但是绝对不会影响到她的选择。
“我永远都不会背叛阿姐的。”
她将一张手帕塞进她的手中，语气好了不少，“擦干净跟我进来。”
司空晴受宠若惊地两下把眼泪擦在衣服上，然后规规矩矩叠好手帕收进衣襟。
她嫌弃地看了她一眼，纳戒里拿出一套肉粉衣裙递给她让她换上。
“别传出去说我辱待你们衍阳宗弟子。”
见她又要把衣服收进储物袋，“听不懂话是不是？”
明白过来，她一脸惋惜地抱着衣服走进屋里。
这可是阿姐送给她的衣服，她本来想收着珍藏。唉…
“苓姐，那我呢。”
从地上爬起来的陆青山指着自己。
“怎么？你有偷窥女子更衣的癖好？”
“……”
“我才没…”
他撇着嘴看着关上的门，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凳上。
等了会儿屋门打开，司空晴兴奋地冲出来问他怎么样。
他认真地评价道：“小晴师妹闭月羞花，苓姐这衣服挑得很好。”
那边司空苓叫了她一声，她立马又窜了回去。
陆青山坐不住好奇地走进屋里，看见遍地的空白书册，还有…司空晴的狗爬字。
“哈哈哈…”
真是没想到可爱的小晴师妹写的这一手字比他的鬼什么符还丑。
旁边的司空苓坐在椅子上扶额，真是一个不如一个。
她将两人都赶走了，司空晴本想留下，但被她警告这几日谁都不许来烦她，否则定不会手下留情。
看在阿姐已经愿意搭理自己，她不再纠缠，想着也该回去好好修炼了。
一路上遇到同门夸她今日格外漂亮，她逢人就说是自己阿姐送的。
“我阿姐可好了，你们都不许去净雪苑烦她。”
麟冶见她的笑容比从前更加，也放下心来。她真是很在意那个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