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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正文完:再逢明月(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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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始轻轻“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似乎终于明白他再也见不到阿婆了。

舟雨谢过张翁,从岁始家找出一叠黄表纸,带着他上山,找到了赵阿婆的坟墓。

岁始懵懵懂懂,按照舟雨的吩咐磕了三个头,两人一起烧纸给赵阿婆,小孩那有些迟钝的神经终于懂得什么是死亡,一边烧纸一边抹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舟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守在一旁,等他哭累了睡着了,再趁着夜色带他回了赵家小院,随便寻了间屋子将人安置下来,她自己则变成狐貍趴到墙头看月亮。

今晚的月亮又亮又圆,跟离别的氛围一点也不搭,舟雨心情低落,看了一会儿便没将自己团起来闭目养神,下意识摸出经常戴的那支红豆簪,她用下巴蹭了蹭,抱着它一起入梦。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勤快的鸟儿已经叽叽喳喳个没完,舟雨被吵醒,伸了个懒腰跳下墙头,抖抖毛变回人形,顺手将发簪插在发髻上。

屋里的岁始还睡得很沉,脸颊上糊满了泪痕,舟雨没吵醒他,在小院中布了个简单的防护阵,自己出门溜达去了。

走着走着就又走到村口的老榆树下,此时太阳已经露了头,有不少村民聚集在榆树下吃早饭闲磕牙,见到从晨光中走来的舟雨,无论男女老少,一个个全都看直了眼。

舟雨倒是自来熟得很,挥挥手同大家打招呼:“早啊各位!我昨天晚上带赵家的小岁始回来找他阿婆,没想到老人家已经离世了,唉,这孩子实在可怜,摊上这么个混账爹,他娘要是知道的话,该多难过啊。”

提到村里有名的混账玩意儿,大家伙儿顿时都有话说了。

“没错,赵盛那孙子真不是个人!”

“唉,岁始他娘要是活着,恐怕也早就被他卖了。”

“对啊,走得早也算是逃过一劫了。”

有人搭话,舟雨顺势便聊了起来,继续问岁始母亲的事:“岁始他娘是何时过世的呢?之前我遇上这孩子,他竟说他娘是狐仙娘娘。”

舟雨起了个头,大家便七嘴八舌将这个话题聊了下去。

“他刚生下来两个月就没了娘。”

“他说自己娘是狐仙娘娘也没错,咱们村有狐仙庙,供奉的就是狐仙娘娘,村里多病多灾的小孩都认狐仙娘娘作干娘,保平安啊!”

“岁始这孩子从小没娘,又病歪歪的,没少被欺负,他阿婆就哄他说狐仙娘娘是他亲娘。”

“说起来他家跟狐仙娘娘确实有几分渊源。”

“对对对,赵婶子年轻时经常说,她娘当年是被狐仙娘娘救过命的。”

“我也听她说过,有鼻子有眼的,还说狐仙娘娘给了信物呢。”

“什么信物?我怎么没听说过。”

“那我可就没见过了,她宝贝得很。”

听到这里,舟雨心中一动,赶紧问道:“赵婶子的娘又是谁?也是这个村里的人吗?”

热情的村民有问必答:“是李阿婆,也是咱们村的!李阿婆都过世十来年了吧。”

村民们纷纷附和,肯定了这个答案,但舟雨努力在记忆中搜索了一遍,却没找到曾经送过一只毛狐貍给李姓女子的事,她暂时放弃这个问题,转而问起狐仙的事。

“你们村为何供奉狐仙娘娘呢?”

她语气诚恳眼神真挚,村民们也不觉此话冒犯,但说来说去也没说出个具体缘由来,无非是狐仙娘娘慈悲、神通厉害之类的话,倒是昨天遇到的张翁忽然道:“狐仙娘娘确实救过我们全村人的命,你们这些年轻人啊,那时候还没出生呢。”

舟雨连忙追问:“张阿公,您知道这事?能讲讲吗?”

张翁咳了两声才缓缓道:“我也是听我爹娘那一辈讲的,我们村从前被一个假道士给骗了,说家里老人不能留过六十岁,否则会变成吃小孩的妖怪,以前村里但凡满六十的老人,要么自己去东山水潭投水,要么被家里人推下去,那水潭底下骨头都堆成了山。后来是狐仙娘娘杀了那假道士,又替咱们村里人解了毒,狐仙娘娘大义,对我们奉上的财宝分文不取,只收了几只鸡便化云而去,为了记住狐仙娘娘的大恩大德,村里修了狐仙庙,将东山和村子都改名叫‘莫忘’,世世代代供奉她老人家,村里小孩也认她作干娘,保平安。”

听完这段故事,村民们开始叽叽喳喳讨论东山那片已经干涸的水潭,舟雨却听不进去了。

这个故事实在太熟悉,在张翁说到“假道士”的时候,她几乎下意识在心里反驳:是邪修,是玩鬼的邪修啊;说到“奉上财宝”的时候,她又条件反射般想要否认,酸涩的情绪堵在她胸口,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浑浑噩噩告别热情的村民们,舟雨顺着土路来到张翁口中的狐仙庙。

这座小庙只有一间低矮的屋子,粉墙青瓦,收拾得极为整洁,甚至许多村民的房子都比不了,小庙正中的神龛上,端端正正坐着一尊身披红斗篷的泥塑狐貍,几乎跟岁始手中那只毛狐貍一模一样。

小庙门口有一方小小的石碑,碑文讲述了狐仙娘娘拯救村民的事迹,跟张翁所说一般无二。

碑文落款处写着,莫忘村,启元三千零八十八年五月初九。

莫忘村,原来是不是魔王村啊。

舟雨失笑,笑着笑着却忽然怔怔落下泪来。

莫忘莫忘,村民们修庙刻碑改村名以提醒子孙莫要忘记的事,她却已经忘了。

八十年前的分界之祸中,她曾受过重伤,昏迷了一年才醒来,从那以后便记不清离开太华山后一年多发生的事了,但奇怪的是,身边的朋友好像都是在那一年里认识的,每个人她都很亲切熟悉,但具体发生过什么,却总像是隔着一层纱,看不清又摸不到。

跟程泽、锦年、小老虎他们一起参加祭神节,浮玉岛结识青蛟大王,和奚怀渊、兰娘一起去魔界,青丘妖冢中遇到父亲,缥缈山上见到清微前辈,亲手杀了太华山三位长老,每件事她都知道,也从朋友们口中听过来龙去脉,但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南悦星说她这是灵府受伤的后遗症,这些年替她寻了不少灵丹妙药,但收效甚微,她不想让朋友们担心,渐渐不再提及那一年里发生的事,她努力向前看,去品尝美食结交朋友,去各种稀奇古怪的秘境探险,认真经营浮玉岛,开开心心过了八十年,却在看到“莫忘村”三个字时差点崩溃。

独自坐在小庙外,舟雨哭到心尖发疼,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她却不知道是为什么,只能痛苦地蜷缩起来,下意识伸手拔下头上的发簪,像每次难过时那样,将它贴在脸颊上,温润中带着点微凉的触感才能给她一点安慰。

人界对修为限制得太狠,她哭了一会儿就开始脑袋发蒙,不知不觉中竟靠着石碑睡着了。

手中的发簪一直紧紧握着,但她却没看到簪身上有暗光一闪而过,一缕极其微弱的气息费力地在她指间绕了绕,最终又归于平静。

阳光开始变得炽热起来,烤得石碑微微发烫,舟雨终于缓过气来,站起身深呼吸几次,调整好了状态,顺手将发簪插回发髻,慢悠悠回赵家带上岁始,两人不再停留,直接回了浮玉岛。

回去之后舟雨将岁始扔给了马长老,自己窝进南山小院中闭门不出。

这次的莫忘村之行让她心情抑郁,暂时哪儿都不想去,天天关在房里,总是不自觉地将红豆发簪捏在手中把玩。

她不记得这支发簪的来历,身边的朋友也没人知道,但莫名地就是特别喜欢它,戴了八十年也不腻,最近更是觉得这东西大有来历。

原因嘛,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甚至说出来可能有点惊悚,她觉得这发簪是活的。

这念头是回浮玉岛后忽然冒出来的,毫无根据,但她就是深信不疑。

不过她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说辞:这发簪或许要诞生器灵了。

这话说出去恐怕惹人笑话,能诞生器灵的唯有神器,而她这支发簪,别说神器了,连法宝都不是,虽然用料不错,长得好看,但除了戴在头上,真的没有其他任何用处。

舟雨觉得自己恐怕是疯了,所以更加不想出门。

为了验证自己到底疯没疯,她决定帮这只器灵催生一下。

她从储物袋中倒出一堆大大小小的盒子,挨个打开。

“哎呀快看看这是什么,定风珠——”

“哇居然有这么大的龙血芝——”

“嘭!鬼蛛草——”

晏曦的声音此起彼伏,但每次只听完盒子里是什么东西就被舟雨无情关上,当然,以前的她不会这样,每次拆礼物都一遍一遍地听,稀里哗啦地哭,哭了几十年,她如今已经能微笑着拆每一份礼物了,找东西的时候甚至能无情打断啰嗦的老爹,就像每个长大了就漏风的小棉袄一样。

打断晏曦五十来次后,舟雨终于找到了她需要的东西,地髓灵泉之眼。

这是一种长在灵泉中的鹅卵石,功效比直接用泉水泡澡差一点,但胜在携带方便,往水盆里一丢就能生成一盆弱化版的地髓灵泉,这东西更像是晏曦抓耳挠腮想不出送什么礼物时塞进来的,毕竟当初他可是准备了一大池子地髓灵泉给舟雨泡着。

舟雨找了只大碗,将地髓灵泉之眼和红豆发簪一起泡了进去,从此天天不眨眼地守着它。

这一守就是三个月,期间马长老担心她在屋里发霉,好几次派海鸥来叫人,都被她无情赶走。

三个月了,舟雨眼睛熬得通红,发簪却没有任何变化,幻想中的器灵似乎难产了。

她精神都有些恍惚了,天天抱着大碗吸收日月精华,嘴里叽叽咕咕不知道念叨些什么,若是被南悦星看到,定然要开几剂猛药好好治治她的脑袋。

这天晚上月色极好,舟雨一看就觉得是个吉利的日子,果断抱着大碗跳上屋顶,陪着宝贝发簪一起晒月亮。

她许久不曾好好休息,晒着晒着就将脑袋埋进碗里睡着了。

清浅的呼吸喷在水面,激起一层层细细的涟漪,月光温柔洒下,将雪白的狐貍和她的大碗一起拢入怀中。

叮的一声轻响,被灵气包裹的发簪似是终于积蓄够了力气,轻轻地震动起来,片刻后,发簪从碗中飞出,消失在月光下,与此同时,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被月光缓缓勾勒出来。

梦中的舟雨恍惚间听到熟悉的声音唤自己:“舟雨,怎么在房顶睡觉呢?”

她迷迷糊糊地应道:“师兄?”

“嗯,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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