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吃薄荷冰酪吧?(1/2)
第114章 吃薄荷冰酪吧?
海浪拍打船舷,发出哗哗的水声。
一个扎着羊角发髻的小丫头百无聊赖地在甲板上滚来滚去,伸胳膊踢腿地不高兴。
“奶奶,我们什么时候到大昭啊。”
老妇人在摇晃的船上巍然不动,仔细看着那张泛黄的海图。
“奶奶——”
“奶奶——”
“奶奶——!”
“嘘!”
掌舵的女人严肃道:“起雾了。”
小丫头从甲板上一翻而起,欢呼一声。
没错,起雾了!
船靠近了雾,又或者说是灰白色的雾气从海天相接的一线遥遥爬来,逐渐在海面铺开,接近船只。
传说中被浓雾所包裹的王朝,大昭!
她兴奋极了。
家族寻找这个遗世独立的王朝已有三代,自祖祖奶奶无意从一个商人口中得知此地开始,就一直在致力于到达此地。
祖祖奶奶是个不安于等待的女人,她喜爱四处游行,航海八方。然而按照传统女人不能上船,会带来晦气,殃害船员。
于是祖祖奶奶一气之下自己出钱,从一个叫阿黏的商人手中购置大船物资,自行出海,几番折腾之后,不仅没有像他人嘲讽的一样翻在海里,反倒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这家风传下来,把一整个家族的女人都传成了行船吃海的海员,又或者说海盗。
本来女人们也是潇洒肆意,哪里流淌着金银就驶向哪里,用火炮和头脑解决问题,可惜当初祖祖奶奶与那商人做生意,出于好奇多问了一嘴:“你来自何处?”
商人便讲起自己那大雾弥漫的故乡,讲那里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没有饥荒与战乱,没有弃儿.......简直要把那个说成一个桃源。
这种地方怎能不一睹为快?
祖祖奶奶出高价请商人带自己前往,却被商人轻描淡写地拒绝了。
“我离乡已久,自认没有领航的资格。”商人道:“我可以给你一张海图,大名鼎鼎的海盗,自然得自己去寻找福地了,不是么?”
祖祖奶奶:“你被赶出来了?!”
“倒也不是”商人道:“年轻时冲动离乡出走,后来回去倒也被接纳了,动过留在故乡的心思,但终究出来之后心就野了,很想知道自己最远还能到达哪里。”
祖祖奶奶听罢就觉得这个商人与自己十分投缘,在商人随口加价的时候爽快地买单了。
祖祖奶奶年迈之时回忆往昔,还懊恼得直拍大腿:“翻了五番,奸商呐,奸商呐!”
这个商人身边长久地跟着一个画师,画工精湛,然而祖祖奶奶买海图时才第一次见到了她。
祖祖奶奶讨价还价,不相信那张现画的海图,商人却笑着说:“这世上没有比祂手中出来的更精准的了。没有祂的同意,谁也到达不到那个地方。”
后来祖祖奶奶有生之年还是没找到那个王朝,海图一代代传下来。
奶奶本来都打算放弃了,可是她少女时一次出航,意外碰见了一个女商。女商一眼就将海图认了出来,说:“喔。你们还在找吗?我可以再额外提供一些讯息......不收钱。雾气实在太迷惑人了,对吧?”
女商身边跟着一个画师,揭开面纱,静静地微笑。
奶奶见完那两个人,便再度踏上了寻找之旅。
奶奶说:“长生不老,安乐富足,那个地方是仙人福地啊!”
仙人福地。
难道有仙人吗?
“那是......什么?!”
船上的女人大喊起来:“船?”
丫头踮起脚尖使劲地看,一个庞然大物在雾气中缓缓靠近了。她睁大了眼睛。
真的是船,雾气帷幕一般散去,露出巍峨高大如同山峦一般的船身。
*
丫头在大昭待了五日,唯一的念头是,假若祖祖奶奶来此,恐怕再也不会说那个商人是奸商了。
她没有一句话在撒谎。
大昭街道开阔,能够使两匹马车并肩疾驰,铺路的青石砖块块方正漂亮。处处屋舍高大俨然,青瓦红檐,此处只是沿海的小镇,丫头却觉得这里已经能比拟京城。
街道上人来人往,皆是衣着精致,论起穿戴,一时间竟然分不清富人与穷苦者。小孩成群结队地嬉闹着跑来跑去,饿了便在直接取走小摊上的包子和糖葫芦。
丫头一惊,以为自己眼前要上演追赶一幕,结果摊主人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便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他们...不用付钱么?”
接引她的人回答:“不用。”
“他们是达官贵人的孩子?”
“不,他们只是普通百姓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大昭人一同养育孩童,赡养老人。因此他们吃喝穿用不必额外付出,因为这笔钱或在未来,或在曾经,已经付大昭了。”
又有成人到摊子前,也是一分钱不付,讲了自己的姓名与家世便取了吃食走了。
丫头又大惊:“他也不付钱啊!”话音落下,丫头忽然发现,这里所有人身上都没有钱袋。
他们压根不带钱在身上!
“付了的。”
接引使者回答:“报出姓名便足够了,他们存在地母那里的银钱会被自动扣除。所有人的银钱都存在地母那里。”
“地母......”
丫头低头看脚下缭绕的,很浅淡的一层雾气,茫然了。
那地母得有多忙啊?管所有人的钱?
远处码头大船发出呜呜的鸣笛声,一队人马脚步匆匆地与丫头擦肩而过,有男有女,服制整齐,上头绣着波浪般的纹路。
“他们是什么?是官府的人吗?”
“是地母的航队。”那人回答:“又要出海了。”
又是地母。
丫头犹豫片刻,道:“恕我冒昧,这里是皇帝大,还是地母大?”
使者噗嗤一声笑出来:“大昭原先是有皇帝的,最后一名皇帝——喔,她就在那里,卖香料的那个便是。店名叫‘朕’。后来皇帝认为这个位子实在是没意思,还要被大臣隔三岔五地上书骂,便退了位。然而虽说她皇帝做得差强人意,但配香却是一绝,敢称第二,无人能称第一。因此买主络绎不绝。”
???
皇帝卖香料?
丫头目瞪口呆,猛地扭头去看。
使者所示意的方向果然有个女人,支着一个小桌椅给人配香。
买主质疑她配的量,她便勃然大怒:“你质疑朕的香方不成!去去去,便不卖你!”
买主也勃然大怒,说着“当过皇帝了不起,现在就跟地母检举你态度恶劣”云云,要与她辨个高下。
丫头:?
她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在做梦。
“大昭...没有皇帝了么?”
使者平和地说:“想当可以当当看啊。然而,大昭既没有奴隶,做了皇帝也不能唯我独尊,就算做了又有什么好?只剩下处理不完的政务。”
那个卖香料的女人和买主辩着辩着忽然一顿,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随后沉默下来像是在倾听什么。
片刻后她傲然地一掀衣袍:“朕与你没什么好说的,这便进宫同地母商议北地的泄洪事宜了。去去去!”
马蹄声由远而近,马夫在香料店前停下,女人便登上马车,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这里是紧靠码头的小镇,自然离京城非常远了。然而使者说这里修有海宫,供偏远的官员齐聚商论事宜,问丫头想不想去一见。
丫头自然蠢蠢欲动。
去了又见到那个做过皇帝的女人与其他官员大吵——说来这里的官员大概是来的匆匆忙忙,竟然有人没穿官服,有人一身下地的农夫打扮,有人腰间还挂着刮鱼鳞的刀。
彼此一边争论一边匆匆忙忙套上官服,完成了从在地里干农活到成为朝廷命官的转变。
“这笔税款若填不上,就叫北地的那些人自掏腰包吧!我们一年光是造船就花费了多少银两,别说还有出海的开销——”
“难道这笔开销不能以商贸的收益来弥补么?莫要哭穷!”
“你们北边打仗就没有进项?早就富得流油,还要为了这样一笔钱同我们牵扯不休!”
丫头心想这是我能听的么?在场争吵的一边是南边的官员,一边是北边的官员,可是北地的官员为什么会来到这里,长得南方人的面孔,操着北方的口音?!
双方哭穷哭得停不下来,都说自己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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