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秘密(2/2)
对于她还只是被捉来捉去的灵体时,他习以为常,她如今落地成人,甚至都长大了。陈净都不吃惊,也并不太过意外。
这说明他其实心里是清楚的,那个被自己封在白山上的仙人,会有落地的成人的那一天。
济善面对着铜镜,扯开脖颈上绸布,露出狰狞的伤口来。
陈相青给她的那一刀把握得相当好,溅血剧痛,却未曾真正伤到她的喉管,如今这狰狞的伤口正在恢复,说话时还会随着发声而疼痛。
这个体验对济善来说很新奇,当她疼痛的时候,她充分地感受到喉咙的存在。
她因为痛苦而新奇,也因为无法停止的痛苦而不耐和烦躁。
在某个夜晚,她独自抚摸着自己的脖颈,听着隔壁平南王因为身子难受而下意识发出的,断断续续的呼痛声时,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人是为了活下去,才会对伤痛如此敏感。
假若感受不到疼痛,她永远都不会在下一次再度遇见刀锋之时,去避开它。
假若感受不到身体的苦痛,人永远不会知晓自己的身体在迈向衰竭,死亡,与结束。
而从前她感觉不到,是因为她不需要这份警告。
她的脑袋掉下来,依然活着。
如今不行了。
她的脖颈相较之前,恢复极其缓慢。自己不能再像以前一般,靠这副身躯去博。
陈净派人将所能找到的,关于白山仙人的记载都送了来。
济善翻了翻,没看出什么意思来。
里头大部分是臆测,甚至是笔者瞎编的,即便有记录,也只不过寥寥数笔,一则小记,当作是奇闻轶事带过了。
济善把这些翻完,逐渐感到不太对劲。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晚来时,窗台看见的那一盏小灯。
莫名其妙,毫无来历,却又那样的不显眼,无需被人注意。
即便她并不像其他正经神灵一般,有口口相传的出身与功绩,有世世代代香火不断的庙宇。
但她也是曾在几个在朝廷中举重若轻的家族中生活过的。
他们依仗她获取功名,平步青云,将她视作家神。
她不可能没有被这些人的家谱记载过,关于她的消息,绝无可能只活跃在奇闻轶事中。
济善掩了书卷,缓缓地打了一个寒颤。
又是一夜,济善百无聊赖,再度趁着夜色来到陈相青曾经的居所。他走时将重要文书,贴身的物什都带走了,显然走的并不匆忙。
书房的门上着锁,被济善轻轻抹了一把,轻而易举地抹掉了。
沉重的锁头坠落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她推开书房,扑面而来沉闷的书卷纸墨气息。
她独自在宽阔的桌案后坐了一会儿。
平南王疯狂想要向她再度祈求健康,他如今的身子虚了,亏空了,可儿子却反了,朝廷动荡了。
分明正是他披甲领兵,大展宏图之际,自己的身子却垮了。这无异于在一个饿极了的人面前放上烧肉,却将他拴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吃不到。
平南王给她搜罗各类奴隶,流民,与陈氏血脉有关的百姓。她都收了,并对此毫无表示。
她给了平南王一个“她全都看不上的错觉”,以逼他给出更多。
坐着坐着,她下意识地摩挲着脖颈间的伤痕,换了一个坐姿。
她的膝盖忽然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
济善愣了愣,才伸手去那桌案下摸。
她摸到了一个被包起来的物什,手指用力,才将它揭下来。
把这个东西拿出来的时候,济善在心里“咦”了一声。
这玩意儿包的方方正正,不大,但包裹的很瓷实。
只是假若是不值当的玩意儿,陈相青不会这样包,但若是什么好东西,他为什么不带走?又为何好端端的匣子和宝阁不藏,要藏在这里?
济善再次调整了一下姿势,确认了并不是自己方才腿擡的刁钻,这个包裹所藏匿的位置,根本就不隐秘。
这极大可能是陈相青走之后放在这里的,因为以他的身高,这个包裹藏在这里,必然会堵住他的腿,不断被扫下来。
可是为什么?
是他不想带走,还是......